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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么事?”
忽必烈疲惫地摇摇头:“陕西行省来报,京兆府失陷了。”
“什么!”
察必吃惊地捂住嘴,京兆府不保也就意味着关中平原落入了宋人之手,想多一层,他们是由南向北打,那就肯定要经过蜀中,蜀中、关中接连失陷,向西去的道路被掐断,伯颜大军想要回京,便只有绕道塞外一途,难怪会在此时安排真金撤离大都,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啊。
“我留下来。”
忽必烈拉着她的手说道:“如果我战败了,你留下来要么成为宋人的俘虏,在羞辱中死去,要么你自尽,徒增一条性命,如果我战胜了,将来还能再回来,察必,真金的性子太软,草原上全是虎狼,他需要你。”
察必不再坚持,只是靠在了丈夫的肩膀上,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把乃颜的土地和族人都还给他,辽东全境都由他主事,高丽人不可靠,让忽都鲁坚迷失小心一点,必要时可以先下手,这些都是小事。”
“海都是个不安份的,一定会想方设法进攻哈拉和林,可都哇和脱脱蒙哥都未必想打仗,拉拢他们孤立海都,你们才能在草原上站住脚,宋人想要的不过是他们的故土,江南、河东、山西都没平定,他们不会出塞,你们至少会有两年左右的时间,把火器监里最好的工匠带走,用马匹去换铁器和火药,两年之内建立起一支火枪队,打垮海都他们,与阿八只联成一片,如果还不行,就向西去,宋人的兵力不多,未必能控制那么大的地方,记住,这是你们最大的倚仗,一定要保住秘密。”
“那你呢?”
忽必烈扳过她的头,正色说道:“我若是一走,这里就完了,宋人将兵不血刃拿下大都城,轻易接管上百万汉人,他们会在一天之内扩充无数倍,到那时,咱们蒙古人还有活路吗?”
“我会带着他们拖住宋人,最不济也会让他们血拼到底,无论谁把谁杀死,这世上都会少一个汉人,你带着真金他们这两天就走,趁夜离开,千万不要回头。”
“我会的。”
明白了丈夫的决心,察必不再多说,只是静静地闭上双眼,感受这难得的相处时光。
离着宫城不到十里的街面上,丁应文从巷子里走进侧门,开门的伙计看了又看,才确信没有看错人。
“老丁,你可算回来了。”
海昌盛的大掌柜紧紧握住他的手,丁应文一时还不太适应这种热情,“嘿嘿”一笑。
“你们在这里撑得很辛苦吧。”
“还成,打着解家的招牌,一时倒也无人敢来生事,就连之前的大征发,他们也不敢在咱们这里拉人,你家中有些子弟从征,如今全都分在外头的营中,这倒未必不是好事。”
“某刚打西边回来,情形不明,这里的事情如何安排,全听你的。”
大掌柜却没接这茬:“你是上头任命的主事之人,我们该如何做,除非接到上头的直接指示,否则还是以你为主,目前最要紧的两件事,一是搞清楚鞑子的意图,二是他们的火器秘密,后者我已经找到人在查,料想不久就有消息,前者还要你老丁想想办法。”
听他这么说,丁应文心里有了底。
“我这就进宫去,从皇后那里打探一下。”
“那就静候佳音了。”
丁应文说走就走,大掌柜将他送出去,回头看着桌上那杯没有动过的茶水,招手叫来一个伙计。
“你跟在后头,看看他究竟是不是进了宫门,然后守在那里,有什么异动,赶紧回来报个信。”
伙计沉默地一点头,出去的时候,正巧碰上匆匆赶回来的解呈贵,他身着一袭极为普通的灰色皮袍,大半张脸被皮帽子遮住,见他也不打招呼,径直闯了进去。
由于跑得辛苦,当看到桌子上没人动的茶水,端起来“咕噜”便往嘴里灌。
等他喝完,大掌柜才开口问道:“慢点,什么事跑得这般急?”
“他们在造火枪,有这么粗,这么长,差不多一百斤重,需要两个大汉抬着,还要一人上药,使用极为繁琐。”
大掌柜收敛了神色:“数量呢,有多少了?”
“近千枝,每天至少能出过百,只是铁料的供应跟不上。”
“难怪他们全城在搜捡铁器,连门锁都不放过。”
大掌柜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敌人越是疯狂,就说明他们越是接近灭亡,你要做的就是继续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不必着急回报,只需要记下来就好。”
解呈贵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点数量,并没有放在别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