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损兵折将,又怎么可能给他高规格?姚枢心知肚明,却没有提点后辈的意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玩这种虚把戏真的有用?
同样,忽必烈也不耐烦玩虚应的把戏,匆匆结束朝议,便带着真金来到了设在西山的火器监,这里远离京师,一是为了保密二是害怕出事,毕竟为了破解宋人的火器之密,研究当中已经出现过几次事故,工匠或死或伤,动静闹得藏都藏不住了,不得已,这才搬出了京城来到这荒野郊外。
位于西山脚下的这处地方原本是个道观,被他们临时征用后进行了扩建,周围是密密麻麻的营垒,驻扎着整整一个万人队,全是号称天子亲兵的“怯薛”。
听到他们到来,郭守敬与几个色目人赶紧迎出来,忽必烈摆手制止了他们的礼数,劈头就问。
“有什么进展么?”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郭守敬出声说道。
“陛下还是亲眼看看吧。”
忽必烈随他们走进去,这里到处都弥漫着一种略带刺激性的味道,让跟在后头的真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道观的两边各有一排厢房,一边用作铁匠铺,“乒乒乓乓”的敲打声此起彼伏,另一边是火药房,没有什么声响,也就是那里发出的味道。
正中的大殿还供着道家三清,元人对汉人的这种宗教还是有所礼遇的,若是平时,忽必烈少不得会顶礼膜拜一番,可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众人匆匆走过大殿来到后室,原本是诵经做道场的地方,此时到处都是工匠和杂役,看到他们马上跪倒在地,顿时黑压压的一片。
“不必拘礼,只管做你们的事。”
忽必烈摆摆手,郭守敬朝几个管事的使了个眼色,马上将人带出去,他自己走到一张供桌前,掀开上面的一块罩布。
“陛下请看。”
忽必烈疾走几步,供桌上摆着一把乌青的长棍子,足有小臂粗细,长约一步,准确地说就是一根中空的长棍子,他试着拿手一掂,好家伙,怕不有几十斤重。
“这便是火枪?”
郭守敬摇摇头:“这只是火枪的枪管,也不知宋人是如何做的,臣等先以竹筒为干,外面用铁片箍住,在其后倒入火药,以引信点燃,虽能发响,却不能持久,最多三五下就会裂开,后来试过许多种材质,皆不合用,后来听到一个从荆湖逃回的军士相告,这才明白宋人居然用得是铁管,于是便让铁匠试作,想了无数法子,终于有个铁匠曾给宫中造烟管,就是冬日里埋在木板下取暖的那种铜管,是用铜板烧红之后卷在一根铁棍之上,于是便得了此物,已经试发数弹,皆能出膛,只是稍重了些,臣等还在想法子卷得薄些,以减轻重量。”
忽必烈命他们当场试射,只见几个色目人拿来一个同样是铁制的手柄安在那根管子的后部,然后往柄身的空室里倒进许黑色的火药,用一根细长的引线引出来,然后又往枪口塞了一个什么事物,他们抬起这根铁管子走出大殿,就在殿外的广场竖起一块木牌。
“声响有些大,陛下请后退些。”
忽必烈从善如流地退到台阶上,郭守敬点点头,一个色目人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凑到那根引线上,然后立刻做出一个掩耳的动作,只见引线的尾部冒出火花,飞速地往上窜,很快就烧到了尽头。
“嘣”
饶是忽必烈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一声吓了一下,不过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看完了整个过程,立在远处的木牌已经变得四分五裂,广场上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白烟,他拍拍身旁已经呆若木鸡般的真金。
“走,看看去。”
那把沉重的铁枪被两个色目人用手抬着,巨大的后座力让他们也有些吃力,郭守敬上前检查了一番,枪管基本上完好,铁柄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忽必烈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切。
“这是多远?”
“回陛下,八十步。”
“还可以及远么?”
“弹丸飞出二百步有余,火药越多射得越远,不过那样就太重了。”
“工时呢?”
“一个老铁匠,要制出这样的铁管,需得三天。”
忽必烈沉吟了一下:“京中铁匠尽数归你调遣,朕会命人在中书省各地招募,不拘多少人都送来京城,还有火药,无论如何,朕要看到它尽快成军。”
郭守敬的嘴张了张,最终只是低头致礼。
“谨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