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器物,便是些寻常的农具、谷物,比琼州一个普通人家还不如,谢堂却是摇摇头。
“有那闲钱,做得什么不好,在这种地方就摆出花来,又能给谁看?”谢堂也自酌一杯,与他轻轻一碰。
“某倒是看中了几样事物,僻如那种脱粒的机器,你这糙米运到了对面,总不好就这么煮了给人吃吧,若是在某这里就脱了壳,是否能按精米的价算?”
原来在这里等着,仇子真哑然失笑:“你这算计也太精了些,不错,这米运过去还要加工,若是你能先做了,价钱自然还有商量,怎么你想做?”
“想是想,可没辙啊,听人说那机器是吃电的,这岛上又不通,若是人工,某这里本就紧巴巴,哪里腾得出手来,老仇,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电就没法子,人手嘛。”他卖了个关子,谢堂顿时觉得有门,赶紧凑上前去。
“说说看,若是能行,少不了你的好处。”
仇子真摆摆手:“好处就算了,法子是现成的,如今咱们拿下了安南占城等地,那些汉人自不必说,本地的土人,也是要吃饭的,除了一些顽冥不灵者被拿了去做苦力,余下的那些失了田没了去处,州里的意思,是可以用雇佣的形式推出来,合不合用,你们自己去挑,价钱嘛尽可以低些,只一条,都要立约书,不能像以往那般卖作奴仆,说出去不好看。”
谢堂一听就心领神会,这是要斩草除根啊,能雇佣的肯定是青壮,没了青壮便只剩些妇孺老弱,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不经意间便消除了占领地反抗的种子,当然了对于不愿意受雇的,也会有无数种办法对付,比如任其自生自灭。
他的脑子转得飞快,若只是干农活,所需人手不会太多,也用不到这么好的点子,如今需要大量人手的,一是矿山,那是官府专营的,二嘛就是海外开拓,谢堂对此一清二楚,因为早在临安募捐时,他就是最大的股东之一,如今还有海量的本金存在琼州呢。
“这雇佣的人数可有限制?”
“只要你出得起。”仇子真的话给他下了定心丸,两人心照不宣地碰了下杯子,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过饭,仇子真便随着船队出发了,谢堂亲自将他送上船,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派哪个本家子弟走一趟安南,把事情落实,同时自己也要去一趟琼州,这么大的计划,不与主事人商量商量,心里头没底啊。
可问题是琼州离得不算远,也不太近,海上行船,多少有些凶险,他对此还是有些畏惧的,自家的海船虽然坚固,人手的忠诚度也足够,可行船的经验是比不上那些福建广东一带的海商世家,如今大军登陆中南半岛,先沿半岛海岸线上行,再从占城渡海到琼州,这条路既安全行程又短,没几天就能回来,就在他琢磨不定的时候,又一艘大船靠上了栈桥,来船打着琼州水军的旗号,随船之人刚一上陆,就吓了他一跳。
“十一姐儿?”
样子看着像,可从装扮到面相都相去甚远,一身深灰色的紧身工服还是粗布的那种,肤色又深又暗,一双手也是粗得不行,哪里像是公府小娘子?
“谢岛主。”
叶珺落落大方地施了一礼,跟船出海大半个月了,天天跟那些船工在甲板上作业,哪里还顾得上外貌,别说肤色,身上都有几天不曾洗浴,人也销瘦了不少,只是精神奕奕,一双眸子又黑又亮。
“你怎会到此?”谢堂朝她身后的海船张望,莫不是那个死丫头也在上头?只听得叶珺已经在招呼船工们下货了。
“用绞盘把铁绳放下来,注意着些,莫要砸到人了。”
谢堂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指挥一群人,从船身上放下了一捆粗大的铁线,外面还套着黑色的胶皮,每一截都有小臂粗细,不光是船上,就连船尾也拖着,一直沉到了海水中,难道是从海对面拉过来的?
叶珺得了空,便向他解释了自己一行的来意。
“你这里位置紧要,州里决定在此建一个中转站,不光是物资,还有通讯,之前设立的通讯塔就是这个作用,如今塔修好了,电力和线缆便要跟上,这条铁线,自琼州牵出,一路跨过海湾,在你这里停一站,以后还会接到南洋等地呢。”
原来如此,谢堂马上叫来自家人,帮着他们一路将这铁线卸下码头,然后一路挖沟槽,就这么一直通到山上的通讯塔,这个工程的量不小,再加上调试的时间,叶珺等人一直在这里呆到了月底。最后,谢堂干脆搭她们的船一同返回琼州,商量那件大事的同时,顺便去采购一些必要的事物,如今岛上通了电,那些平时可望而不可及的神奇电器,也可以买上一些,让这个偏远小岛不至于太过乏味,整日地男耕女织也是会腻的。
咱有钱,不是,有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