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被强光照着,被无数声音叫喊着,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军阵就要崩塌。
陈林一把抓住那个亲信,怒吼着骂道:“你不是说他们毫无准备么,哪里来的这许多人?”
“属......属下也不知啊,他们分明只来了一条船。”
听着亲信的话,陈林慢慢冷静下来,他是个老行伍,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敌人围而不攻,实是指望自家崩溃,或许当真如他所言,人手没有那么多?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抽出长刀在空中一挥。
“兄弟们,宋人虚张声势,不要怕,同他们拼了!”
在那些百户们的带领下,陷入混乱中的军阵开始行动起来,首先射出的是位于后阵的劲弩,不约而同地射向光源的方向。
隔着三百步远的云帆蹲下身,一支铁箭在他身边落下,只撇了一眼,他便认出那是大宋的第一远程神器神臂弓所发,可惜了,这样的神器,没有用于抗敌,却甘为鞑子所用,他放下手中的大喇叭,抓起对讲机,一迭声地下达了命令。
“全体听令,速射一轮。”
说罢,提起自己的56班,也不打开撑脚,就这么握在怀里,右手自然地握在枪把上,食指用力扣下扳机,重达十四斤的机枪发出一阵抖动,怒吼着喷出密集的弹雨,朝着远处被光线照耀下的敌阵撒去。
“哒哒哒哒”
全指挥十挺班用机枪,三百多把半自动步枪在一瞬间响成了一片,无数道红光组成的火网,将三千人的军阵牢牢罩住,7.62全威力弹轻易地撕开第一层军阵的铁木盾牌,将身穿轻质皮甲的新附军士卒打成了不断扭动的筛子。
“啊!”
惨叫声压过了枪声,处于阵中心位置的陈林奇迹般地没有被射中,只是他的身体颤抖地如同落叶,亮如白昼般的光线让他想看不清都不成,而那种毫无来由的伤害,超过了他可怜的脑容量,宋人竟然在眨眼之间,就要了近千人的性命,厚实的军阵被层层剥开,外层的枪盾手几乎无一幸理,没有当场死去的,也在血泊中挣扎着,分明没有中箭,可为什么,身上会布满血洞!
魔鬼,这是一群藏在黑夜里的恶魔,不是他们所能抵抗的,没等陈林从噩梦般的屠杀中回过神来,催命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弃械、自缚,否则格杀勿论!”
“啪”得一声,手中的长刀颓然离手,宋人的枪声停下来了,照耀军阵的白色光线在军阵的四周晃动,仿佛就是为了让生存者看清,那些死伤者的惨状。
“哇”
陈林与幸存的军士一样,在看清的一瞬间便不由自主地呕吐起来,无他,实在是太惨了,死掉的人血肉模糊,许多还被打断了肢体,没死透的惨叫着在血泊中爬行,那种样子不是为了救治而是想来个痛快,只短短的一刻,周围就成了一个修罗场,不是魔鬼又会是什么。
“最后警告,弃械、自缚!”
魔鬼的催命声让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再顽抗下去也不过是白白送命,送命也就罢了,如果要死得那般惨,还不如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干净。
“都......坐下,自缚,快些坐下。”
不必他多说,那些吓傻了的军士早就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也顾不得地上有多污秽,一屁股坐下去,一个接一个地解下腰带,将同伴绑起来,然后再让身后的同伴将自己捆住,就这么一个捆一个,很快,就没有一个站着的人,除了几匹无主的战马。
云帆嘘了一口气,如果对方当真顽抗,他也只好一网打尽,这种毫无还手之力的屠杀根本称不上战斗,手表上还不曾走过一个刻度,他的人就打空了十个百发机枪匣,和三百多个十发的步枪匣,换来的战果,是一片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及浓浓的血腥味。
哪怕身为老兵,他也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更别说,张德全等几个刚刚入伍的孩子。
“受得住么,受不住就走远些。”
张德全吐了一地,不过没有走远,而是抓着自己的56半,努力直起身。
“指挥说吧,要咱们做什么?”
“打扫战场,没死的送上一程,将俘虏解到一边,每个都轮流看守,直到咱们的人到来。”
“是。”
少年端起枪,与他的手下一块儿向前方逼去,云帆从背包里抓出一个弹匣安上去,抬头看了一眼上空,云层中露出一抹鱼肚白,天色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