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地倒下去,一股热气腾腾升起,将他的脸庞染得通红。
“谢抚帅赏!”
所有的军士与他一样,都是一饮而尽。
“好!”刘禹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放低了语气。
“弟兄们,回家了。”
“噢!”
“万胜!”
欢呼声次第响起来,码头附近成为了欢乐的海洋,无数百姓在下船的队伍中寻找自己的亲人,暂时没有找到的,也是翘首以盼,因为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船支,正一艘接一艘地驶入琼州港。
金明几乎是最后一个下来的,因为他想将这一刻,留给那些普通的军士,以自己的地位,已经不需要出什么风头了。
在船上时,他就用千里镜在人群中寻找着,可怎么也找不到金涂氏的身影,心里有些打鼓,好在刘禹上前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放下心来。
“嫂嫂快到日子了,正在医院待产呢,她本是要来的,被某给劝住了,你看码头上人挤人,万一冲撞了,岂不是坏事,左右不急于这一刻吧,我同你一块去。”
金明点点头,指着自己的座船说道:“阵亡的将士,某都带回来了,你让人来安置吧。”
刘禹朝身后的胡幼黄吩咐了一句,让他带领百姓前去认领,之后会有一个仪式,安放到英烈祠中。
难怪他这时候才下来,就是为了将这悲伤的一刻,留到最后。
刘禹与他并排走在一块儿,金明向他讲述了战事的经过,由于爪哇人的突然介入,原本预计三个月的战事,一下子拖到了八个月,好在结果不错,基本上扫清了两大岛上的大股势力,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逃入了山林中。
他带着原本所领的前厢先行返来,姜才领着左、右两个厢,加上轮换的五万多新卒,负责在两个岛上维持统治以及清剿残敌,当然,顺便也是练兵。
“......爪哇之地,人口众多,不下百万,还好盛产稻米,都城中贮存极丰,除去军中之用,尚有许多随船返回,你这里,应当有些捉襟见肘了吧。”
“自然,你没看到胡幼黄,盼你们盼得脖子都长了,张青云在宜伦,天天急得火上房,你这是及时雨啊。”
“那里的土地肥沃,当地人扔把种子,诸事不管,每年便有两到三熟,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不敢相信,天下还有如此易得的吃食。”
金明的感概,让刘禹心有戚戚,华夏人的种田天赋,几乎就是给逼出来的,靠着不多的土地,精耕细作,面朝黄土背朝天,挥洒汗水还要看老天爷的脸色,大部分人辛劳一年,多数都上缴给了地主,还要接受官府的盘剥,直到二十世纪末,一份调查报告上写得几个字,依然触目惊心。
农民真苦,农业真穷。
“那些田地,可都收归府中?”
金明点点头:“你想怎么做,分给有功之士么?”
刘禹摇摇头:“日后在我琼州,土地不会再分给任何一人,包括某家在内。”
“那不是浪费了?”
“官租民种,这个事情,州衙正在商讨一个制度,从爪哇到苏岛,先进行试验,将来还会推广到中南半岛诸地。”
刘禹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金明自然也不会细问,他所关心的,只是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
“你的这个厢,加上留在琼州的中军,两部将会首先换装,等到操练完毕,就去收拾阿里海牙那个老鬼子,趁着这段日子,与嫂嫂好生聚聚吧,等到孩子落地,你可能又要离开。”
“某省得。”
金明的话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刘禹说,他在听,虎贲中军是唯一留在琼州的主力部队,也是刘禹亲自掌握的力量,一下子交到他的手上,只能说明一点,马上会有大战要打,阿里海牙可不比那些海外小国,足有十五万大军,而听对方的意思,竟然是想要一口吃掉,这是何等的气魄。
刘禹知道他一时间难以相信,也不过多解释,到了第二日,直接将他和前厢的指挥使以上将校,以及娄定远所领的中军将校,带到设在黎母山大营附近的射击训练场,便什么都明白了。
于是,当这些大部分都有许多年从军经历的老卒,来到这个有点像是射箭场的训练场时,首先听到的便是炒豆般的枪声,在头顶上响成一片,然后,那些超过四百步远,被打成蜂窝般的人形立靶,更让这些老卒,全都说不出话来。
对于这种划时代的黑科技,金明最后给出了一个言简意赅,却又无人不服的结论。
“名将从此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