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个小小的拉环,心里默默数了四下,然后猛地扔出去。
这个战术,是他们在训练当中总结出来的,一枚手雷的引信燃烧时间约为十息,在空中飞行的时间约为四息,扣除四息之后,留下两息作为保险,就能保证手雷在敌人的上空爆炸,或是落在人群中炸响。
鞑子的第二个千人队没有使用骑弓,而是人人都拔出了弯刀,因为他们离得太近了,根本不足以在射出一轮弓箭之后,再拔刀接战。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清楚地看到了面前的惨状,到处都是躺倒的战马,以及被破片戳得满身都是窟窿的骑兵,还有许多人由于马身的遮挡,并没有当场死去,可双腿几乎都保不住了,只能无助地抱着断腿,徒劳地呻吟着,让这些活人心中一寒。
长生天,并没有因为虔诚而保佑他们。
可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这些骑兵挥舞着弯刀,狠狠地一夹马腹,企图凭借优秀的骑术,冲垮这支单薄的宋人军阵。
冲在最前面的蒙古千户已经能清楚地看到那些跪在那些盾牌后面的宋人了,只需要一个起伏,他就能将弯刀,劈进对方的颈项,让他们的头颅,在马蹄下滚得满地都是。
一个小小的黑影打着转在他的眼前落下,他几乎下意识地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时,一声巨响切断了他的神经链接,意识在瞬间离去,整个人似乎轻飘飘地浮在了空中,不断升腾而起的硝烟,笼罩了整片上空。
“轰”
落到人群中或是在半空中炸响时的声音,比地上少了一分沉闷,听起来格外清脆,这些跳弹般的爆炸,将破片杀伤发挥到了极致,身穿轻甲的蒙古骑兵,几乎无一幸免,连同飞驰的奔马以一个巨大的惯性向前栽倒,几乎就仆在宋人的阵前。
甚至于,一些破片打在宋人的防爆盾上,“咚咚”作响。
王安节已经投出了第三枚手雷,并将第四枚拉掉了拉环,三轮近万枚手雷,至少报销了两千到三千的鞑子骑兵,后面的骑兵依然在源源不断向前冲来,他们随着帖木儿的命令,将冲击的阵形拉得越来越开,很快就呈包围之势,席卷到了他们的侧背。
“收缩,收缩,挡住他们。”
王安节恼怒不已地吼叫着,他本以为,凭借手中的利器,鞑子的骑兵在死伤一部分之后,哪怕不立刻后退,也会造成极大的混乱,毕竟马儿容易受惊。
可是没想到,当一匹战马连同上面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在他的面前时,王安节才发现,元人竟然在冲锋前,将战马的耳朵给塞住了,没有了声音的刺激,光凭不大的火光,是无法让这些经过了特殊训练的畜牲害怕的。
看来要有一场苦战了,他大声疾呼,试图让阵形弯成一个弧形,以便挡住更多的百姓。
可他们的速度哪里比得上鞑子骑兵的速度,没等阵形有所变化,鞑子的骑兵已经从各个方向,冲向了百姓的队伍。
“莫怕,还记得平日里是如何做的么?”
一个身材高大的僧人轻轻地拍了拍身后的一个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紧张得连连点头不止。
“拧开盖子,拉出拉环,套进手指,全力掷出。”
“很好,慢慢来不要急,洒家在你前面,鞑子想冲过来,没那么容易。”
万安的头上绑着一条布条,上面写着两个鲜红的大字......“伏魔”,他同百姓一样,身披轻甲,头戴一顶圆盔,手上提着一柄月牙形的禅杖,身边全都是与他一样的僧人,有的是戒刀,有的是长棍不一而足。
在他的安慰下,少年颤抖着双手,嘴里重复着那些步骤,将一枚手雷握在了手中。
“你的家人还在么?”
万安的眼睛盯着鞑子骑军,头也不回地说道。
“都死光了。”
“恨鞑子么?”
少年咬着牙说道:“恨!”
“那你还等什么?”
少年大喊一声:“啊!”
奋力地向前掷去,冒烟的手雷打着转落到了鞑子的骑兵大队中,发出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爹,娘,孩儿为你们报仇了!”
少年流着泪再次摸出一颗,那些受过训练的壮男甚至是壮女,在陈炤的组织下,及时冲了上来,挡在了王安节的侧背方向上。
倒底不是正规军士,百姓们的投掷速度和反应时间,都要差上一截,在鞑子不计死伤的攻击下,依然冲进了他们的队伍中。
“随洒家杀鞑子啊!”
挡在最前面的万安一声怒吼,手中的禅杖划出一道白光,劈向冲过来的鞑子骑兵。
怎么办?陈炤急得手脚冰凉,双方混战在一起,手雷就失去了作用,它可不分敌我的。
“杀进去,片甲不留!”
帖木儿看得十分真切,高高地扬起弯刀,跟在身后的三个千人队,立刻如水银泄地一般,冲向失去爆炸声的那个方向。
就在这时,战场上突然间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响,让帖木儿忍不住转过头。
“突突突突”
就像是冰雹打在坚硬的地面上,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