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城来说,没有这样的数量,是无法进行长久围困的。
刘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抬头看了看天色,天空中繁星如炽,月亮却掩在了云层里,月黑风高,正当其时。
他拿起传音筒,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出声说道。
“兄弟们,自年初以来,你们以孤城寡兵,抗击着五倍于已的敌人,英勇顽强、不怕牺牲,一直坚持到了现在,无负于铁血之名,大宋为有你们这样的儿女,而感到自豪,本官亦为有你们这样的同袍,而倍感骄傲。”
“今日,不是我等光荣之时,而是鞑子亡命之刻,就让他们迎接来自地狱的烈火吧,天佑我......”
“建康!”
听到他的声音,所有负责操纵的军士都昂起了头,城头上鸦雀无声,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刘禹的声音再度响起。
“听我号令,标准药包一枚,标尺五,刻度不变。”
他的声音被每一个摆在阵后的大喇叭放大,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军士们的耳中。
“标准药包,标尺不变。”
操纵者双手摇动转轮,沉重的精钢投臂缓缓下沉,标尺上的刻度一点点地变化着,直到一旁写着汉字“伍”的那一条,才发出一声轻响,稳稳地停了下来。
早有准备的力士抱着一个纸壳包,将它放到长臂尾端的抛勺上,小心翼翼地把引线理出来,然后拿出一个打火机,静静地等待着。
刘禹看一眼手腕上的表针,在它摆到第二圈的时候,沉声说道。
“发射。”
“嗤”得一声。
力士手上的打火机发出细小的火光,被点燃的引线发出“滋滋”的声音,飞速地往上窜。
几乎与此同时,控制者拉动摇杆,长臂被机器内部的液压传动装置猛地一下放开,以一个将近45度的斜角,将抛勺中的药包弹出去,燃烧的引线划出一道火红色的亮光,如同流星一般,划破黑沉沉的夜空。
城头上的刘禹、苗再成等人不由自主地仰起头,视线紧紧地跟随那一抹光亮,很快,天空中布满了一条条的细小火光,就像在一张黑色的天鹅绒毯子上,刻上一道道的红色划痕,构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城头下的元人军营,一队队的巡骑在离城不到四百步的距离上,来回穿梭着,最近的一队,甚至逼近到了百步以内,可是高大的城墙上连个火把都没有点,平静得不同寻常。
当天空中响起连绵不绝的轻声,就像是雨点打在树叶上的那种“噼噼”声响,而当他们好奇地抬起头,看到的,便是同样的画面,一道道的红光飞过头顶,飞向身后的大营。
他们甚至没能发出一声警告,因为没有人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们是大汗的亲兵,纵横天下无敌的所在。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不是白天受到打击的老阿瓦丁,而是做为文官,一直在前营到处翻看的郭守敬。
出师之前,他详细地研究过伯颜军中留下来的所有口供,当时遇袭的史格所部,总会有一些活下来的人,这些人的描述,就成为了第一手资料。
眼前的所见,与他们的描述,实在太像了。
“快......跑!”
出身汉人世家、受过正统的儒家教育,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张驰有道,俯仰不惊的他,马上发出了迥异于平时的叫喊声,同时撩起袍角......转身就跑。
哪里还有一点大元名臣、士人典范的风采。
老阿瓦丁的耳朵还没有从白天的轰鸣声中恢复过来,因此并没有听清楚郭守敬的话语,可是却看清了他的动作,这个不寻常的举动让他抬起了头,正好看到红光的落下。
第一道红光,准确地落在了白天的那个位置,一堆被烧成了灰烬的残骸里,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什么事物。
一个白色的方方正正的包裹,尾巴上带着一根细长的引线,红光就是引线被燃烧后发出的,此时,已经烧到了尽头。
“轰!”
熟悉的响声,是他的身体被巨大的气浪,掀得高高飞起时,传入耳中的,飞在半空中的老阿瓦丁,除了看到同样被炸飞的手下,还感到了身体的不适,就像被箭矢狠狠地射中,的那种感觉。
不是一支,是很多支,会把人射成刺猬般的很多支!
第一轮打击,是冲着城外的那些木头架子去的,改进之后的装弹量,十步以内的误差,都足以保证摧毁目标,而那些加量不加价的填充物,又具有了一定范围的面杀伤,就连附近的巡骑都被波及到了。
一声声巨大的爆炸声,中间间隔时间极短,如同地动山摇般地,在一瞬间响彻了黑夜,而随之而来的是耀眼的火光,和人马的嘶鸣。
当郭守敬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地跑入御营时,忽必烈的身前,被一面面高过一人的盾牌挡着,只露出了头部。
“陛下!”
“他们来了,对吗?”忽必烈看也没看他的样子,眼睛盯着那座黑黝黝的雄城。
“请陛下马上离开,若是臣料得不错,接下来,炮火就会向前延伸,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六百步的距离,郭守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口齿依然清晰。
“离开?如果他们能打出一千步,朕要躲到哪里去,才算得安全,大都么?”
忽必烈推开身前的亲军,走到御营的空地上,背着手,看着被熊熊火光烧得透亮的前营,还有那些在火光下哀嚎、奔跑的军士。
站在一旁的郭守敬,突然听到一串蒙古话的低语。
“长生天,请降下暴雨,洗清这尘世上的污垢,为你的子民,做出正确的引导吧。”
他愕然抬头,只见方才还毫无动静的夜空中,又一次布满了红色的光亮,正对着他们的方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