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争夺,确定每个县的数目,如此类推,一直落实到每户人家,眼见大事抵定,李谦才多少松了一口气,这一次的行动,是全路范围的大事,对他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如今,整个京东两路的民政,全由他和一群各地征辟来的学子担着,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边学边用,学以致用,根本没有半点缓冲的余地。
累是真累,从身到心,忙得吃饭匆忙,睡眠不定,可内心的满足感,却是实实在在的,有那么一刻,他都有种士为知已者死的感觉,当然这个知己,是那位巾帼英雄,还是当初饶下性命的年青宋人,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的京东路,以济南、东平一线为前沿、益都、长清为边缘,益都以东直到大海的整个半岛都成为了大后方,宣司行辕就设在登州城,李谦除了权知州事,还是宣司幕下的参议,名付其实的民政第一人。
“这帮老汉,大字不识几个,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人口田户比衙中胥吏还要熟识一些,没有几分把握,想要折服他们,绝非易事,现在好歹他们松了口,咱们却不可懈怠,一定要趁热打铁,把事情做起来。”
“参议,你说吧,咱们要怎么做?”一个年青的小吏开口问道。
“一是去各州落实,让他们尽快执行下去,二是展开宣传攻势,每一个乡、镇、村、社都要刷上标语,标语要直白易懂,让百姓们一听就懂,这个无须我提醒了吧。”
“都是做熟的,哪用参议多说。”
一众吏员纷纷应下,这种标语就是一些鼓舞人心的话,从河北路开始,他们就一路刷下来,房前屋后,拿染料合成的墨水,用斗大的排笔往墙壁上一刷,就是一条,内容全由他们自己去想,并没有硬性规定,只是如果太过文纠纠,就会让人笑话。
“那就有劳了,待战事结束,本官再请诸位吃酒,今日却是不成了,即刻就要成行。”
随着他的指令,整个京东路全都动了起来,十里八乡锣鼓喧天,到处都是送人从征的人群,那些从各村各乡选出来的精壮汉子,带着一种骄傲的神情,在亲人的送别下往各州府集结,再统一由各州府进行装备,或是做为后备战力的乡勇,或是负责运送粮草辎重,京东大地的道路上,一队队的大车,被驱赶着汇成涓涓细流,奔向预定中的战役发起地。
当刘禹出现在登州是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付热火朝天的局面,到处都是浅显易懂的标语,大地焕发出勃勃生机,再也不是之前鞑子治下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或许百姓们不懂什么叫觉悟,但是对于分田置地的渴望,与二十世纪的华夏农民并无二致,否则为什么会将那一段历史,称之为“土地革命”呢?
在这个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古国,只有看得见摸得着的泥土芬芳,才能让他们为之不顾一切。
“全民皆兵,保卫京东路。”
“打倒一切破坏份子。”
“从军光荣,逃役可耻。”
“坚决消失一切来犯之敌。”
“鞑子与狗,不得入内。”
......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让他倍感亲切,又有些陌生,仿佛那个火红的年代,就在自己的身边。
登州城内,秩序井然,商铺菜肆,挑担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显示出一个城市良好的运行状态,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商业是城市的脸面,能够安安稳稳地做生意,就代表了百姓对于未来充满信心,没有担心战争会蔓延到这里来,而那些三五成群走在大街上的百姓,脸上大都洋溢着笑容,神情轻松地调笑、招呼,这便是最为现实的东西。
民心。
在走进宣司行辕的大门之前,八面照壁上贴着的钧令引起了他的驻足,看到上面的内容,刘禹才明白倒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上官到此,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正凝神细看的刘禹转头一看,一个襦衫士子朝着自己一揖。
“你是李.....”他一时没有想起对方的名字。
“李谦,小字受益。”
李谦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