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帆当机立断,带着几个军士走出去,将挡在入口处的拒马一一搬开,其他的手下全都伏在壁垒后头,预备接应,高处的弓弩手,全都拉弓上弦,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什么人?”他站在路当中,等到那个女子走近,大喝一声。
“汉......汉人,救命啊。”女子跌跌撞撞地跑着,嘴里说出来的,的确是汉话,虽然已经不怎么流利了。
“快进去,不要停,朝后头走,会有人接应。”
云帆让开路,那个女子顾不得说什么感激的话,拉着孩子跑过去,在她的身后,越来越多的人影逐渐接近,看到前面的人进去了,都生出了一线希望,纷纷加快了脚步。
尽管如此,云帆还是尽量做到一一盘问一遍,这些人都能用汉话答得上,才会被他放进去,由于出口不宽,来得人又多,一时间就形成了缓慢的人流,将整个口子堵住,眼看着后头的人影重重叠叠,已经发生了推搡。
“所有人听着,报名入内!”他当机立断,迅速改变了策略,只要能用汉话叫出自己的名字,就可以直接进入,等进了营,再细细盘查,这样一来,速度被大大加快了。
这些人大都是妇孺,她们多半在城中发生暴乱时,就已经做好了出逃的准备,人人都提着简单的行李,牵着自家的孩子,有的还有仆役下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户人家,只会成为暴民们优先选择的目标。
等到妇孺们全都进去,没等他松上一口气,大队的人流接踵而至,这一回,是那些被组织起来的汉人男子,他们的样子,让云帆想起了三佛齐人的溃兵,一个个丢弃了武器,只顾拼命地奔跑。
而暴乱的人群,就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时不时地响起一两声惨叫,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云帆的脸色慢慢沉下来,很明显,敌人是想推着这些溃败的汉人,冲垮自己的防线,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要么就任由他们被屠杀当场,要么就冒着防线失守的危险,想到身后的王宫,那些重伤不愈的弟兄们,还有刚刚放进去的妇嬬,他狠狠地一咬牙。
“拉上拒马,准备迎敌!”然后一把将腰间的钢刀拔了出来。
随着他的指令,几个军士动作迅速地将沉重的拒马拉上来,挡住了本就不大的出口,他们几个从空隙间退回壁垒中,一言不发地看着人群冲上来。
“救救我们!”前路突然一下子断绝,跑得最快的几个汉人发出了凄厉的叫喊声,一边喊,一边试图去推开拒马。
身后那些女人听到了自己亲人的呼救声,也是不顾一切扑上来,跪倒在他们的面前。
“救命啊,求求你们。”
云帆面若沉霜地看了一眼脚下的女子,突然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再敢乱我军心者,杀无赦!”
女人们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眼见营中的军士个个面色不善,不由得面若寒蝉,再也不敢叫出声。
云帆没有再理她们,转过身,从手下那里接过一个大喇叭,“啪啪”地拍了拍,然后放到嘴边。
“外面的人听着,凡是汉人的,听我的号令。”
他的声音被喇叭放大后,一下子在人群中震响,溃逃中的汉人全都看了过来。
“汉人听令,全都给我趴下,快趴下!”
在这种情况下,人往往会随波逐流,不由自主地就会听从某个声音,听懂汉话的人,纷纷趴在街道上,剩下的,自然就是追杀他们的暴民了。
“放箭!”
云帆大喝一声,雨点般的箭矢朝着外头射去,街道上无遮无挡,正是最好的目标,连瞄都不用,人群里顿时响起了一声声的惨叫,对于无甲的目标,弓弩的杀伤力,是足以致命的。
连绵不绝的破空之声,持续了整整半刻钟,无法承受伤亡的暴民队伍终于溃散了,他们纷纷扔下火把,不要命一般地朝后逃去,攻守之势一下子就掉了个。
“是条汉子,就捡起兵器,杀回去,把他们赶出这条街,老子就让你们进来。”
箭雨稍歇,云帆再次举起大喇叭,那些不顾一切趴在地下的汉人们,慢慢地站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再敢上前一步。
“敢不敢?”
他一声暴喝,如同一个惊雷炸响,几个汉人头领咬咬牙,举手招呼着众人:“左右是个死,好歹家人能得救,听他的话,咱们同他们拼了!”
“拼了!”
在他们的带动下,一个两个三个,被逼上绝路的汉人纷纷捡起那些暴民扔下的兵器,一股脑儿,追在了后头。
“这倒是个不错的,有勇有谋。”
杨行潜站在高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看着阵中的年青军官赞道。
“是啊,当初破城时他们队就是先登,可惜人太少了,不然一个反击,这群乌合之众,一个都别想跑。”老都头点点头附和道。
“不急,天一亮,自有分晓。”
杨行潜胸有成竹地语气,让所有人顿时想到了一点,今天的事件,或许内里另有隐情,不那么简单。
经过一夜的守备,缺乏组织的暴民最终也没能攻破王宫四周的壁垒,而守卫的宋军和汉人也不急于出击,到天亮时分,双方都慢慢沉寂下来。
就在暴民们重新开始集结,打算组织新的攻势时,城外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这个时候,一直在王宫高处观战的众人才明白杨行潜话里的真正含义。
金明的大军回师了。
结果自然毫无悬念,为数多达三万的暴民被这支主力大军围堵在城中,大部分人当场就扔下兵器投降了,在变节者带领下,城里的不稳定因素被一扫而空,原本三十余万的人口,经此一役,一下子减少了六分之一还多。
当然,被杀的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将罚为苦役,成为某个矿场工地的免费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