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你在前面带路,我们都跟着。”他一把将阿细拉起来,摘下他后背上的透明防暴盾牌,交到他的手上。
这种盾牌是用优质透明聚碳酸脂PC材料制造,最大的特点就是轻,背在身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却能为他们提供极大的遮护范围和良好的视野。
时间很快就到了,所有的步卒都抽出了腰间的直刀,单手执起盾牌,排成一个长长的纵列,就连弓弩手也不例外,在冲过那片开阔地之前,他们没有机会进行压制射击。
“扬旗!”
随着云帆的一声令下,他的队旗被高高举起,这就是开始进攻的信号,在阿细带领下,整队五十人依次快速前行,所有人都循着前人的脚步,而阿细则像在树林里穿梭一样,走着一条不规则的曲线,每每能在刻不容缓间,避开地上的陷阱。
正面的这段城墙,三个都六百人分成了六队人,各自负责其中的一部分,很快,战场上就响起了失足掉落的惨嚎声,那些大大小小的陷阱,正在吞食着将士们的生命,同时也给守军提了醒,首先注意到这些情况的,是站在塔楼上的人。
“铛铛”
一种类似于铜锣的金属被人敲响,原本显得空荡的城墙不断有守兵站上来,动作最快的云帆队,已经接近了城墙,按照之前的演练,冲在前面的军士,直接将手中的盾牌首尾相连,由低到高,形成一道人造的斜坡。
后面的人,径直从这些盾牌上踩过去,籍着冲力,一跃便翻上了城墙,很快便与守军短兵相接。
“节帅,快看,咱们的人登城了。”
金明没有吱声,其实内心还是很紧张的,这是一次以少敌众,又是正面相抗,还是宋人最不擅长的攻城战,最后能打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他毫无把握,自始自终,都在悬着心。
哪怕一面小小的队旗已经在敌人的城头上飘扬。
“查一下,这是哪个队?”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很快就有了结果:“第三军第一指挥第五都第一队,队正叫云帆。”
“通报全军,破城第一功,就要落到一个秀才手里了,他们到时候连一口汤都喝不到。”
这样刺激的效果是明显的,传音筒将他的决定散播到方圆近百里的整个战场,让每个攻击的队伍都仿佛以为主帅就在身后站着,所有的步卒顶着雨点般的箭矢向前推进,不时地还要留意脚下的陷阱。
五公分厚的聚碳酸脂在不到五十步的距离上,对于铁制箭头的防护,得到了真实的检验,相对于宋人的弩机,它们连一道裂缝都留不下,而穿在身上的塑料护甲,有点像后世城管所穿的那种红色马甲,因此,整个场面,就像是一大群城管在执行任务。
城管可是无敌的。
云帆的脸上已经满是鲜血,不过他能感觉到,大部分都是敌人的,他的小队在城墙取得了一个支撑点,并且以此为基础,想方设法地扩大它,而敌人则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将他们赶下去,拔掉那面小小的旗帜,双方围着这一小段城墙,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那些高喊着口号的三佛齐人,踏着同伴的尸体,前赴后继地冲上来,他们同样有着令人钦佩的英勇,而此时却是他的敌人,战场只有简单的杀戮,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别的。
此时的云帆,心思从来没有这么简单过,挥刀,杀人或是被杀,敌人的身体在他面前滚落,又一把刀或是枪砍过来,挡住它或是避开它,手上的盾牌已经布满了刻痕,几乎看不清前面的情景。
就连手上那把上好的高锰钢打造的直刀,也满是缺口,一股从未有过的血性在体内纵横激荡,原来,那些在史书不过寥寥数语的记载,后头是无数生命的消失。
那个与阿细一同爬上树身的夷人,就倒在他不远的地方,敌人从左、右不断地涌上来,前面的城墙下,附近高高的塔楼上,还有不时射来的箭矢,他的队员在不断地减少,却没有办法顾及,因为每一个人都陷入了同样的境地。
直到身上的力气完全消失,连刀子都挥不动,云帆感觉到自己也快要死了,只能撑着那面完全变形的盾牌,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就在这时,城头上响起了阵阵欢呼声,他感觉到四面的压力陡然间变轻,那些敌人正与他的人脱离接触,潮水般地从城头退下去。
不远处的城门,一列长长的队伍正涌入城中,当中最为醒目的,莫过于那面硕大的节旗。
城门被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