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粗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该不会是商量好了吧,来找李某人,所为何事啊?”
雉奴兴奋地抬起头,正碰上李谦惊愕的眼神,没曾想这么小小的玩艺,居然还会传音!
蓬莱县城的后衙,将一干人等送走之后,李麻子一个人坐在房中,眼神呆呆地望着前方,就在当中的那张桌子上,堆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盒子,里面是什么,他不用看也知道,下意识地拿起茶壶直接灌了一口,结果怎么喝也喝不出滋味来,不觉有些索然。
“东翁。”一个文士推门进来,朝他一拱手。
“人都走了?”
文士点点头,眼光瞧向那些盒子:“这件事只怕不好办,某听说相邻的莱州、宁海等地,像这样的大户,无不被抄家收了田产,咱们这里顶着不办,怕是没法子向那位娘子交待。”
李麻子听他这么说,心情愈加烦燥,他何尝不知道,那位小娘子此刻就在县城中,虽然只带了百人左右的亲兵,可谁知道大军在哪里藏着,这都已经到海边了,万一不成,难道改行去当海匪?
“那你说,该怎么办?”
“样子怎么也要做出来的,把那些官田、职田收回来,以官府的名义再租下去,租给谁,还不是东翁一句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田一早就许出去了,现在收回来,如何服众?”
李麻子的心烦之处就在这里,当山贼当惯了,突然间占了这么大的地盘,手下的弟兄当然要先喂饱,不然谁会跟着你,可当初起事的时候,谁也没说过,元人的公田,不许自家占据吧,凭什么要分给那些泥腿子?还只收取那么点田租,真要照钧令上的做,连扩充点人马都不成,真要这样,当初何必要下山。
眼下再后悔又有什么用?不说手下那些弟兄,就连他自己,现在俨然就是登州地面上的第一人,出入谁不敬重?这份威风,可比在山沟沟钻着强多了,都说入富贵易,他现在就是这么个想头,挨得一天是一天,实在不成了,了不得再回山寨去,难道还能捆着不成?
文士是跑掉的元人知州留下的幕僚,本地人氏,不想跟着跑掉,于是就被他收为已用,对此情形,也没有太多办法,两人一时计短,都没了说话的兴致。
“当家的,不好了。”
打破屋里平静的,是他留在外头的亲信,来人也不敲门,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又怎么了?”李麻子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小娘子到府外了。”
“什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李麻子乍一听闻,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带了多少人?”
“就那四个。”
李麻子嘘了一口气,见他的反应,边上的文士出言提醒道:“小娘子到了这里,面总要见一回的,她主动来,不是好事,但也不一定是坏事,不管怎么说,咱们的礼数还得做足。”
“开中门,某亲自去迎。”
与其说文士说得有道理,不如说事到临头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李麻子并不相信,对方会在自己的地盘上直接翻脸。
果然,当他带着一干亲信迎出去的时候,雉奴提着马鞭子,仰起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县衙,李麻子赶紧走下台阶,以主人的身份招呼。
“娘子大驾光临,李某有失远迎,请恕罪。”
雉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话,“蹬蹬”地大步走了进去,四小鬼赶紧跟上,倒把他给谅在了一边,不知怎么的,李麻子的头壳有些发麻,暗暗朝一个亲信使了个眼色,等那人一溜烟地跑向城外,他这才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快步追出去。
进了县衙,李麻子才发现,对方并没有去后衙相商的意思,而是直接坐在了公堂上,那个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位子,看着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一脸好奇的样子,他的心里七上八下地,一时间都忘了要如何开口。
“娘子初来乍到,李某当尽地主之谊,不如......”
不料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给打断了:“李大当家,你口口声声‘娘子’,是不打算与我等合伙,共击鞑子了?”
李麻子闻言一怔,这话是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