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起的时候,苏微正将一些祭祀用品摆到弟弟的坟前,两个墓挨得很近,就连石碑都是一体的,上面的照片也重新换过,变成了母子俩的一张合照,照片上的母亲笑容恬淡、弟弟笑得灿烂,她很想努力展示出一个笑容,可最终涌出的,却是一串串的泪水。
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太舒心了,就连睡觉都不曾梦到过什么,直到此刻站在亲人的面前,她才明白,那些思念早就刻在了骨子里,只是不到特定的时刻,不会轻易冒出来而已,而今天就是这个特殊的日子。
“妈,我想你......”
“弟,姐好想你......”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最简单的几个单词,苏微蹲在地上,用手指轻抚着照片,泣不成声泪如雨下,一旁的刘父低着头用打火机将香烛点燃,插在墓地前专供烧纸的泥地里,然后将元宝一撂撂地分出来,递了一叠给老伴,自己拿着一撂在烛火上点燃,慢慢地朝上面添加。
此时此刻,刘母没有去劝阻儿媳妇,情绪是需要发泄的,无论如何今天这个日子,都不应该让她憋着,而且她也相信,自己的孙儿,没有那么脆弱,要是连这点动作都承受不住,哪有资格就做他们刘家的子孙。
再者,不要说苏微了,就连她自己,看到上面的照片,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在她的心目中,这一家子人,母亲善良、女儿孝顺、儿子乖巧听话,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只能怪老天不上眼,好人不长命啊。
“老妹子,你走了这么久,应该和小尘团聚了吧,放心吧,小微,我们会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待,不会让她再受一点委屈,要是哪一天禹子欺负她,我也不会答应。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来看你的人,就会多出一个,你可要好好保佑,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他不光是刘家的希望,也是你的后代。”
刘母一边烧着元宝,一边在那絮絮叨叨,将苏微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慢慢地她收起了眼泪,依恋地靠在刘母的肩头,后者叹了口气,伸出手将她搂住,把一叠元宝递到她的手上,就这样,在噼噼啪啪的烛火烧灼之下,所有的祭品都变成了一缕轻烟,在华夏人古老的传统中,这就是联系尘世与地府的那座桥梁。
这里离着停车场大约在四百米左右,当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意,因为这种地方,虽然管理部门三令五申,禁止在墓区放鞭炮,可是哪一家真的放了,除了抓到罚款,就连治安处罚都算不上,至于旁人多少也能理解,又有谁真会去管呢。
可当紧接着又响起两声枪响的时候,正在埋头烧纸的刘父首先抬起头来,与老伴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作为上过山、下过乡的老一辈人,对于枪声还真不算陌生,不提动乱年代的武斗,当年从乡镇基层到国营企业,拥有一支实枪荷弹的民兵武装,那可是标配。
当然了,改开之后,国家对于枪支的管理日渐严格,动能超过1.8焦耳即会被判定为枪械,在如此的标准下,别说真枪就连玩具枪都纷纷落马,真实的枪声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刘父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用身体挡住了后面的两个女人,而刘母也悄悄地移动了位置,把苏微护在了怀中。
苏微没有任何感觉,对于沉浸在哀思中的她来说,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那几声断断续续,哪有将手中的祭品烧完来得重要,等到将最后一撂元宝放入火中,看着它慢慢变黑燃尽,也就意味着,这次祭奠活动到了尾声,没等她从刘母的怀里直起头,挎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李师傅,怎么了?”看到是老李打来的,她还以为人家一直等在下头,就是为了载自己一行人,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
“苏总,他们来了,你们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如果实在没有地方,就藏在墓碑后面,我马上就到,已经报了警,坚持十分钟左右,就能脱险。”电话中,李师傅的话又快又急,还伴随着大喘气和重重的脚步声。
听到他的话,苏微的脑子“嗡”地一声,一下子懵了,她不得不放低了声音,去求证一次。
“他们是谁?”
“害死你母亲的那些人!这次是冲你来的,至少有两个人,都带着枪,赶紧躲起来,不然就迟了。”李师傅毫不客气地吼道,就连称呼都没有加上。
苏微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不用说,对方也肯定是冲自己来的,他们未必会开枪,或许是想要逼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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