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潮将她扶进了帐中,在当中的坐榻上坐下,见她一付呆呆的神情,听潮倒了一杯茶水放到她的手上。
“娘子,一会儿我来吧。”
听到她的声音,璟娘茫然地抬起头,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一会你帮我核对帐目,不用开口。”
琼州说小不小,可人口却十分集中,不到半天的功夫,执掌府事的郡夫人兴师问罪,逼得娘家重罚了几个老管事,身为亲兄长的叶家二郎亲自监督执行家法,叶府名下的几个工程要重新招标,府中知州将亲自审核多个民生工程,以防有人以次充好、从中渔利等等消息,便传得满天飞,就连远在黎母山边的刘禹也从不知道哪里来的渠道得知了一切。
“这两段的数据还要再量一量,从两边同时开始,每段测上三次,取平均值。”
刘禹拿着后世画出来的设计施工图,一边实地对照,一边在图上做出记号,张青云带着几个老工匠,在边上看着他做事,一听到吩咐,立刻指挥人跑向他要求的地方。
这一带是黎母水的上游,离着防洪堤约有两里,在刘禹的计划中,将是建造一座小型水电站的范围,为了确定最好的施工方案,他们在这一带进行了三天的测量,几乎用尺子一尺一尺地丈量和排除,再加上大量的实景照片,才最终由专家组进行了确认,选定了综合评价最高的一处,从施工难度到安装效果,都令人比较满意。
可刘禹并不满意,建一座拦水坝,蓄一个人工湖,工程质量不好的话,就像在新城区的头上顶了一颗雷,哪天如果爆了,下游的上百万百姓,就变成了绍兴府的那五万鞑子追兵,种种惨状想一想都让人睡不着觉。
技术上的事情他不懂,只能通过严格地施工来保证质量,而在正式施工之前,进行精确的测量,从而完善施工图,就成了重中之重,这样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锻炼人的过程,除了理论上的计算,他必须要排除,超过这个时空的施工难度,以及超过自身理解的安装难度。
隔行如隔山,学渣所浪费掉的一切学时,都会通过沉痛而辛苦的劳动教训到自身,看着眼前天书一般的土方施工图,刘禹心中无比后悔,现在的他除了能理解上面的那些标注,其他的和周围这些老工匠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或许在具体的问题上还不如人家。
等到好不容易把数据再一次精算一遍,天色已经快要黑了,手里的这些数据,还要送到后世去进行完善,当他与张青云分别,带着亲兵往回赶的时候,吴老四就和他说起了传来的这些消息。
当时的刘禹并没有表露出什么,等到来到居处,看到站在门外的听潮,后者无声地朝他摇摇头,让他熄了说话的心思,直接掀开了帐门。
榻前的小桌上,那只白色的座灯正闪着光,光影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着门坐在榻上,将孤独和落寞留给了他。
“跟我走。”
璟娘被人一把拉了起来,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般不知所措,刘禹拉着她来到一个不大的帐篷外头,掀开帐子,里面停着那辆湛蓝色的跑车。
打开车门,刘禹不容分说地将璟娘按进座椅里,为她系上安全带,然后坐上驾驶位,转动钥匙,慢慢地将车子退出来,转到环岛公路的方向。
由于已经有过一次乘坐的经验,璟娘并没有表现得过于紧张,她只是不解,夫君想要去哪里?山上么。
刘禹没有同她解释的意思,一声不吭地把车子开上环岛公路,然后打开车灯,将速度一点一点地加了起来。
璟娘开始还能坚持着,可是当呼呼的风声就在耳边,两边的路灯变成了一条光带急速闪过,巨大的推背感,让身体不由自主地压在了椅背,而越来越快的速度让整个心就像飞一样,提到了嗓子眼上。
“噗......”地类似一种音爆般的轻响,一阵接一阵,最高时速超过三百码的GT跑车风驰电掣一般地冲上公路,这个时间点,正是路上行人和车辆最少的时候,只有为数不多聚集在路灯底下的百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只怪兽呼啸而过。
等到车子一路驶过琼山县、澄迈县,进入临高县境内,路上就再也看不到人影了,远远地望去,一束车灯在黑夜中闪耀着,刘禹眼前的速度表已经接近了七成,而边上的小妻子脸色煞白地连眼睛都紧紧地闭上了。
“怕吗?”刘禹大吼了一声,璟娘转过头冲他眨了眨眼。
“怕就喊出来,用你最大的声音,没有人听得到。”
夫君的话让她一怔,璟娘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那种高速带来的恐惧感倒底压过了羞涩,她试着叫了一声,果然感到心中的那种害怕一下子释放了不少。
“啊!”璟娘双手抓住握把,发出了尖利的叫喊声,随着她的声音渐渐变大,刘禹却将车速慢慢降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子被他停在了路边的海滩上,看着身边的小妻子,竭斯底里地叫喊,到最后变成了哭泣,刘禹关上硬质车顶,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记得我送给你的这片土地。”
在璟娘模糊的视线当中,一个又一个热吻雨点般地落在她的脸颊、眼角、和樱唇上,放开了胸怀的她忘情地回应着,直到失去所有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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