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头的是饭粒,属下拿去给洗洗?”
总是不能让他尽兴一回,刘禹的好心情嘎然而止,盯了一眼这个直白得有些讨厌的家伙,讪讪地放下碗,装逼装成逗逼的他,为了转移视线,漫不经心地指着墙角的一个器皿,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那个呢,观之器型不错,色彩也颇为灵动,可是官窑所出?”
监作看着那个器物,面露尴尬之色,可上官的问题又不能不答,只得小声说道:“倒也是官窑,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一个‘净盂’而已,咱们也要包上吗?”
净盂是什么,刘禹一时没弄明白,可看这个家伙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玩艺,仔细瞅了瞅它的样子,像个乌龟,背上还有个提手,恍惚印象中璟娘在房里也放了这么一个,就是从来没有用过,再看看那个开口的大小,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尼玛,这是夜壶,专供男人用的,放在这里的,多半就是给哪个老相公用来应急的,一想到这里,刘禹顿时倒了胃口。
“这就算了,走吧,出去看看。”故作镇定的他,赶紧当先走了出去,外头的阶廊下,那一排排整齐高大的柱子,立刻吸引了他的目光。
整个政事堂占地极广,为了承重,内外这样的柱子多达数十根,如果真的都是楠木?
“这些是什么木?”“海外运来的大料,听说是夜郎国进贡的楠木。”那个监作管的是窑务,显然对于木料不是很通,不过这个说法和岳丈的相同,那就没跑了。
“砍了它,可使得?”
监作一愣,连连摆手:“刘侍郎,这是一体的形制,要是用强,整个屋子都会塌下来,会死人的。”
“那你说怎么办?”
“依小的看,莫如去将作监将图样寻出来,咱们照着拆了便是。”
五监之中,将作监和军器监一样,官署位于宫外的宝庆坊,可关于宫中各个殿宇、阁楼的营造图式,却是放在禁中的皇史晟,如今城里人心惶惶,宫里又是走得最早的一批,刘禹就不相信了,这些女人会放着值钱的物件不拿,去装这些个废纸?
被他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不出所料,几个人抱着厚厚的一撂文书,说不得就是他要的图样,可是让刘禹没想到的是,跟在他们后头,穿着一身内侍服色、身材矮胖的男子,居然会是黄内侍!
“大铛,圣人不是早就出城了么,怎得你还未走?”
“刘侍郎,救命啊!”
没曾想,对方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如果不是他眼明手快一把扶住,直接就倒在地上了。
听着他的呼声,刘禹心里一沉,怕是自己上回擅自入宫的事情,连累了人家,谢氏虽然不至于拿他怎么样,但是一个宦官,不正好是作法的对象么?
城北的仁和县衙,孟之缙在大堂上忙得不可开交,城北各坊的疏散工作,开展得很早,事涉几十个坊,各种纷争哪还能少得了,谁走谁不走,谁先走谁后走,都是伤脑筋的事。
好在他作过一州父母官,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等到一批事情处理完,稍作歇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大堂,让他的面色为之一喜。
“君实,某还以为你一早就随官家走了,怎的?有事。”
“唉,一言难尽。”陆秀夫显然不想谈这个问题:“这是何故?谁人在城中主持疏散百姓事宜?”
见他不知道,孟之缙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他听到那个传奇般的名字时,不禁动容。
“也就是他,某就知道,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如此大事,力主迁都,顶着元人的压力,疏散百万民众,这是何等的气魄,只有刘子青做得。”
孟之缙有些无奈,感情站在你面前的被直接给忽略了,鬼知道那小子跑哪里浪去了,做实事的可都是他们,不过这话是不会说出口的。
“就是,若非是他,某一早就走了。”
“那你们打算如何离开?”
“如今坐镇临安府的是叶少保,他是海司主帅,明白了么?”
陆秀夫何等人物,这么明显的提示哪能不明白,当下连找来的初衷也不提了,欣然问道:“某也想尽一份力,可否?”
“你来得正好,这县衙,就交与你了,如何行事,自己看。”孟之缙说走就走,陆秀夫一把拉住他。
“那你呢?”
“去监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