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劝不动的,得有一个让他们不得不离城的理由。”其实刘禹的头脑中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多找些人手,也是为了不时之需,毕竟这是一座近百万人口的大城,上千人撒进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僻如说呢?”
“城中失火。”
叶应及被他说得一愣,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笑话,不由得怔住了,要说古时候,人们最怕的东西,火灾可能会排进前三里,特别是在一座人口密集的城池当中,到处都是木制建筑,一旦失火,就是蔓延之势,经常一烧就是整个坊,而坊与坊之间相隔的,就是宽达丈余的防火沟,同时也是水车的取水地。
“某只是举个例子,并非真的要在城中纵火,一旦迁都之议通过,官家、圣人离城,权贵、官吏们自不必说,跟着他们的富户、士绅就能占到大半,留下来的都是没什么家业的破落户,到时候命人沿街宣示,多多晓以利害,哪怕是去乡下暂避,也比留下来面对鞑子的屠刀强吧?”
“可这么多人,要往何处避?”叶应及仿佛这会才明白,他是在玩真的。
“浙东吧,圣人的车驾必然是循运河而走,百姓们能跟上就跟上,跟不上的,也能四下里躲躲,只要离了城镇,元人也是无可奈何。”刘禹叹了口气:“这件事,没有人会去做,若是你我再不管,这临安城,必将变成一座鬼冢,冤魂处处。”
叶应及被他说得一个哆嗦,一想到真的发生了,那种惨状就让人不寒而栗,自己这位妹婿尽管说话有些神叨叨,可是每言必中,已经快成大宋第一神棍了,连他父亲都深信不疑,他自然也不敢轻视。
“老孟掌着兵部,他那里只怕还有些人手,这种事情,让军士和衙役出面,比家丁匠人要强,一会儿我就去将他找来,你说得对,咱们能救一个是一个,为求个心安,也为子孙积点福。”
说服了叶应及,刘禹相信孟之缙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这是救民,只要让他们安全撤出,事情就还有可为,在到来之前,对于一切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如今一步步地走到这里,反而变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叶应及走后,刘禹一直呆在前院,既无法到处走动,又不好出府去,因为他是外臣,无事不得擅离任地,京师到处都是耳目,他的形象又早已深入人心,难保不会为人发觉,不得已只能无聊地等着。
这一等就到了下午,眼见着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叶梦鼎才在儿子的搀扶下,从肩舆里下来,一看他的神色,刘禹就知道事情只怕是不怎么顺利。
“你的处罚定了,严旨斥责、罚俸半年。”回到堂上,刚一落座,连朝服都没有脱,叶梦鼎就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当然这是个好消息,意味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朝廷不会再追究了,要不是老岳丈提起,刘禹都没能想起来,他还是这个时空的高级公务员,本应该拿着一份丰厚的俸禄,年薪过千万才对。可实际上,打一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拿过朝廷一文钱,上一个半年,因为私自卖粮那事儿,就被罚过一回了,再加上这一回,等于穿越以来,全都在白打工。
既然这件事情顺利解决,自己又不用上京任职,那么也就意味着,之前岳丈与陈宜中私下里达成的默契,已经在实施了,自己的事情没有出问题,那么问题肯定就出在别的方面,联想到史书上的记载,刘禹一下子就明白了。
“可是陈相公等人上疏迁都,圣人不愿?”
“正是,为了此事,满朝文武苦劝了一天,圣人不知怎的,就是不松口。”叶梦鼎说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从史书上看来的,这话刘禹也只能在心里说说,嘴里却是另一套说辞:“于是你们就商议,明日再进宫去劝说?”
叶梦鼎点点头:“陈与权自行担下此事,老夫只怕未能如愿。”
一想到今日的朝议,他就百思不得其解,万万没有想到,就连陈宜中都搞定了,反对的人居然会是太皇太后。
“此事,除了小婿,无人劝得动圣人。”刘禹不得不再次扮一回神棍,他信心十足地说道:“事不宜迟,请丈人写下贴子,小婿这就进宫一趟。”
“你?”叶梦鼎愣了半晌,才想到了一个理由:“就算要去,也该是白天,夜里出入禁中,终是不好。”
“非是某心急,独松关等不起了,大宋等不起了,临安城的百姓等不起了,圣驾明日一早必须出城,如此方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