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可想而知了,就这么着,也慢慢地过了一个多月,到了新年的时候,还给他们加了餐,吃到了久违的肉食,并且让各自的家人前来与之团聚,这番接触下来,才知道人家除了将他们限制在这里,并没有累及到家人,该分房子的分房子,该落户的落户。
因此,邓得遇才会那样说,他是连孙子都成了人的人,一大家子被弄到琼州来,按照户籍管理条例,以三到五口为一户,一共分了七、八个单户,排得近的就连屋子都开了工,在这些晚辈的身上,他丝毫没有看出被欺负或是排挤的那种不平,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新生感,好奇之下便细细打听了一番。
“贷房于民、强制入学,只此两条,他刘子青只要还竖着大宋的旗帜,千百年后,史册上一个名臣的位子就跑不了,而你我不过是螳臂挡车的跳梁小丑罢了。”听完之后,邓得遇不禁悠悠一叹。
马暨虽然是个粗汉,心思上却没有想像中疏漏,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义,如果说建房修路搞教育都是治臣的光辉业绩,可以流芳百世的话,其他的比如改革军制、别设官署、新立条文等等举措,背后就有着不可不说的某种深意了,都沦落到挖石头了,还操这些心做什么?
“他易不易帜,你我都不过是螳臂挡车,真到了那时,还能投了这黎母水不成?”马暨的话让他一怔,若是在一个多月前,邓得遇还真是这么想的,可是在这里呆过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心思慢慢就淡了下来,他还想多活上几年,看看这里倒底会发展成为一个什么样子呢,这种心思上的转变,就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黄帅还是不肯上工么?”这个话题让两个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马暨便转了向,他问的这个人同样是被胁持而来的,在所有的这些官吏当中,品级最高资历也最老,先前大家伙还客客气气地,慢慢地也就淡了,都是一个德性,谁又比谁高贵到哪去,凭什么他就能高卧还不缺吃喝?
这种不公平,不是马暨愿意看到的,可真要做点什么,又下不去手,毕竟像邓得遇说的那样,都是朝廷命官,没准诏书一到,还有什么别的际遇呢?到时候,多结上一个仇家,不值当。
邓得遇听他问起,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随他去吧,左右就一个人,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也不多。”
“不是多少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马暨突然不想妥协了:“你看看他们,手脚无力,做得也慢,可还在尽力去做,他黄万石不过五十许,还没老到走不到道,依某看来,这厮就该遭遭罪,不战自溃、弃城而走,他还当自己是路帅么?”
对于马暨的忿然,邓得遇无言以对,要说这样的罪名,安在刘禹身上也未尝不可,可后者虽然弃了城,却带走了百姓,不光带走了自己任内的,就连邻路的荆湖、广东都有所涉猎,这是什么样的行为?历史上还真有人做过,刘玄德的携民渡江!
事情想得深了,就会让人疑神疑鬼,等到邓得遇回过神来的时候,马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走掉了,他跺了跺脚,赶紧跟上去,倒不是怕起什么冲突,而是担心马暨这厮恼上了,手底下没个轻重,凭心而论,对于黄万石的行为,他也是鄙夷居多的,可万一给弄死了,就是一件麻烦事。
同那些没有排上房子的百姓一样,这些罪徒都睡在帐篷里,这并非是说,连个木头屋子都不给搭,而是因为他们工作的地点不定,做为暂时的栖身之处,不需要而已。
走到居处附近,还未及进门,突然就听到“咣”得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男子踉踉跄跄地跑出来,马暨倒还罢了,跟在后头不远处的邓得遇先喊了一声:“元晋,出了何事?”
“黄公不成了,你们......快进去看看。”
此言一出,马暨也是一惊,赶紧快步上前,只见帐中的一角,一个身影在草垫子上滚来滚去,嘴里不住地嚷嚷:“痛煞我也。”
他急步过去把人扶起,那人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双手按着小腹,身上有着明显的颤抖,顿时就感到了一阵棘手,这人不像是装病,可如果真的病了,却要怎么办才好?
“去寻个郎中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