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置疑我的职业道德?不得不说,沃什先生,虽然我靠时间来赚钱,但是信誉才是立足之本,客人花了大价钱,买的就是时间,这么说,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麦考利毫不在乎地吸了一口雪茄,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让我猜猜,你的委托人,是那位有钱的华夏人?”
“全中。”他捋起袖子看了一下手表:“从我们签订合同,到现在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如果现在你把他的护照还给我,撤销对于他的限制令,我想他会乐意付出双倍的酬金,大约是三千美元。”
“我想你弄错了,你的委托人,牵涉到了一件极为残忍的凶杀案当中,他与死者有过争执,我们在死者的衣物上提取到他的指纹,现在他是这个案子的主要嫌疑人,我正在考虑马上签发拘捕令,而不是什么取消限制。”
“争执,说得好,我同意这个观点。”麦考利放下雪茄,拿出自己带来的文件包,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撂文件。
“在此之前,我做了一个小小的调查,关于你口里所说的争执,这是郎格尼医疗中心斯科特博士的证词,还有一些是护士的,我拿到另外一名死者的医学报告,一位几乎同一时间死亡的华夏男孩,他只有十八岁,想听一个故事吗?”
“我的委托人,本来应该乘坐中午时分的联合航空公司班机,目的地是华夏的帝都,可是在机场他被移民局的官员留下来,理由是签证不合规范,我们驻华夏大使馆颁发的签证,入境的时候可没有人说这不合规范。”
“不巧的是,我在移民局的朋友告诉我,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变故,是因为某个情报局的官员,以国家安全为由,向他们做出了暗示,得了,乔治,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敢打赌你知道这一切。”
“这位情报局的官员,就是口里那件残忍的凶杀案的死者......之一,麦基对吧。”麦考利无视对方越来越黑的脸,侃侃而谈:“他在机场被扣留了整整四个小时,从机场赶到医院,用了大约五十分钟,然后就发生了你所说的争执。”
“这个所谓的争执是什么呢?很不巧的是,我的委托人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他用手机录下了与麦基先生所有的对话,一场匪夷所思的对话,让我对美国权力制度的约束,产生极大的怀疑,一个小小的情报局官员,居然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践踏法律,后果就是......”
“希金斯先生,我能听一下那段录音吗?”乔治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从办公桌后头站了起来。
“相信我,乔治,你不会想知道内容的,否则你将在渎职和揭露老朋友中做出选择,甚至会因此得罪这个有权力的组织,没准哪天就会死于一场车祸。”麦考利摇摇头。
乔治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对方的话直击要害,他现在已经不是CIA的雇员了,就像港口事件的那支手机一样,只要拿到了,就必须要写成报告,可是就这么放过?又是那么地不甘心。
“继续回到我们的话题,很显然,我的委托人并不甘心被人胁迫,两人之间发生了争执,不,准确地来说,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这是医院出具的验伤报告,它显示我的委托人身上有极为明显的伤痕,触目惊心,我会建议他向美国政府索赔,乔治,这就是为什么麦基的衣服上有他的指纹。”
“什么?做笔录的时候,他可没提到这一点。”乔治拿起那份报告,上面的照片清晰地显示,在对方的胸口位置,有着一片醒目的淤青,想到麦基的力量,他甚至能猜出这种伤痛所带来的痛苦。
“因为他无法相信美国的法律制度,还能保护象他这样的人!”麦考利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一刻,仿佛成了化身正义的天使。
“这并不能说明,他与麦基的死没有关系。”不知不觉,乔治的口气低了下来。
“你还不明白吗?假设他是那些袭击者的幕后主使,就必须在从医院到机场的这五十分钟,完成一个精确到秒的布置,因为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这么做了,如果他有这样的实力,老实说,我劝你更要赶紧放了他。”
“我需要一点时间。”乔治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要说一切都是这个人的策划,无论从证据还是直觉上都不像,可这是他唯一掌握的线索,一旦交出去,对方马上就会飞回国了,隔着一个太平洋和整个美国,他再上哪儿去传唤。
“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想为麦基找出真凶,但是乔治,绝不可能是我的委托人,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找找其他的东西。”麦考利的雪茄快抽完了,谈话也接近了尾声:“按照法律的规定,你有权扣留他的护照四十八小时,可是我只能给你一天的时间,这样我能收入至少三万美元,如果明天的这个时候还没有答复,我将会在帝国大大厦召开一场记者招待会,到时候那些记者可不会像今天这么友好。”
等到乔治从那些报告中抬起头来,麦考利已经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很明显对方不愿意给他听录音,就是为了留着明天的记者招待会用,他还有别的选择吗,他相信只要自己下令拘捕那个华夏人,这场该死的记者招待会就会立刻提前,到时候?乔治苦笑着摇摇头,拿起桌上的一部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嗨,乔治,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
“出了什么事吗?”对方的话让他一愣,几乎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
“你应该看看新闻,华夏政府宣布减持美国债券六百六十四亿,他们的外交部持续对于港口事件发表关注,他们的驻美大使今早约见了我们的外交部长,表达了对于在美公民人身安全的不满,据我在国务院的朋友透露,他们政府推迟了南华夏海多边磋商的日程,同时撤回了我们对于近东事务上所有的会面要求......”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乔治听着对方的喋喋不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是一个信号,因为你扣留了一个华夏公民!”电话里的声音陡然一下子变大了:“告诉我,关于那个姓刘的华夏人,同纽约的案子有多大牵扯?找到什么实质的证据没有。”
乔治一时间有些恍惚了,实在无法相信那个貌不惊人的华夏年青人,会同国家政治扯上关系,一时间都忘了回答对方的问题,直到催促声连续响起,才语气低落地答了一句。
“目前来看,只是有些嫌疑,没有足够可以起诉的证据。”
“那还等什么?放了他。”对方显然脾气也不太好。
“可是......”
没等他争取的话说完,便被不客气地打断了:“别忘了,今年是选举年,所以这种部门的头儿,包括我在内,都没有多长时间了,我可不想离职后还让人抓住什么把柄,放了他,这是命令。”
“如你所愿。”
放下电话的乔治,感觉身上所有的力气一下子都消失了,窗户外头,远处那个巨大的雕像连同她举着的火炬,都在发出一个无比讽刺的笑容,朝着他和他身后办公室里忙碌的那些警察。
(第八卷)灯塔迷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