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看不得这么和稀泥,更不想当着周围这么多将校的面,就这么忍了。
“孙郡守是吧,本官与李相公相商,是否有你插话的余地,此事是贵部的军纪,本官管不着。”刘禹第一句话,就让周围的将校们一惊,当事者更是变了脸色,而李庭芝则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此事无法善了了。
“本官要说的是,他的疑问,可能就是大伙心中所想的,只是碍于军纪没有说出来罢了。”
“兵法,诸位比本官懂得多,训练士卒、行军布阵、安营扎寨,这些本官都不会。”刘禹的视线扫过这些统兵大将,他们有的麾下可能仅仅几千人,有的则是上万不等,但无一例外都是他嘴里的熟知兵法者。
“本官只会一样......”稍稍顿了一下,他伸出手竖起一根手指:“胜利。”
这句话让他们无法反驳,任何一个熟知内情的都知道,今天的一切是怎么来的,素来沉稳的李相公何以变得雷厉风行,甚至是专横跋扈,都与眼前的这个年青人息息相关。
“大家看到了,元人此时已经陷入了绝境,绝境能让他们崩溃,也可能是疯狂,本官相信诸位不乏死战之志,却不想再让那些战士白白折损,这一仗,胜利已经无须置疑,但胜果还有余地。”
说到这里,他挥动手臂,配合自己的语气:“本官要的不是击溃,不是大胜,不是仅以身免,而是......全歼!在将来上书朝廷的捷奏中,希望写下这么一句话,仅仅一句就够了。”
“此战,元人上至一军统帅下至厩中马夫,无一得脱。”
此时的朝阳刚刚在江面上升起,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李庭芝曾经无数次见识过他的犀利,奇怪的是,这一次却又有一种异样的感受,那就是霸气。
元人数目在五万上下,李部全军都在这里了,约有八万多不到九万人,江面上被一百多条海司大船分隔开,他们不用伤人,只需要将冰层砸开,甚至是砸裂就能阻断对方的逃亡之路,在宽达四、五里的江面上,就算没有任何障碍,跑过去也需要极长的时间,如果不想死在冰冷的江水里,他们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李部还在朝着楚州的正面展开,并没有围上去,只是截断了他们向前的那个方向,如果要凭这些人完成包围,阵形势必会拉得很长,而相对来说,厚度就无法保证了,敌人在绝望之下,会不会疯狂反扑,以求从正面破围?李庭芝无法断言,但这种可能性,刘禹已经说过了,那么问题来了,他凭什么这么自信。
实际上,唆都的反应比他们想像中还要快,当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江面上传来巨大的动静之时,他就已经意识到,宋人做了什么手脚,这种机敏来自于战场嗅觉,更是由于心里繃紧的那根弦!
可是当事情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时,那根弦一下子就断了。
怎么办?江面上过不去了,无论这些步卒有多么英勇,在冰泠的江水里,只会像铁砣一样地沉下去,宋人居然如此恶毒,打算将他们全部淹死在这里。
“吹号角,速速上岸!”
他收起快要踩到冰面上的那只脚,三下两下脱掉了身上的皮袍子,露出一身精良的甲胄,这种甲胄是怯薛专用的,来自于党项人和色目人的杰作,不光是坚韧,而且份量并不算重,绝境之下,他的勇气被激发出来。
宋人的大军就在侧面和正面,正朝着上游的方向移动着,他们的目地很明显就是要防止敌人逃脱,看着远处那如林的长枪、密布的旌旗,唆都狠狠地一咬牙,弯刀在空中虚劈了一下,嘴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
“不必整队了,都随我冲过去......”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突然被一个人死命地抱住了腰,唆都的一腔热血被人打断,烦闷地直想要杀人。
然而,抱住他的不是自己的亲兵,而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移刺答,他的样子很狼狈,脸上青一块肿一块,身上到处都挂着冰棱子,毛发上全是水滴,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
“大帅,还有一条路可走,还有活路啊!”
唆都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目光被他的手带向了前方,那是淮水上游的方向,移刺答说得没错,宋人还没有合围,他们并不是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