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暂时不用,让弟兄好生养伤,将来还有大用呢。”不管这是客套还是好意,刘禹都欣然接受,他的老丈人接掌海司不过半年,能赢得威望靠的可不是正一品的职事,而是踏实的作派和不畏死的心志。
都统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如果真的到了危急关头,不用对方提醒,他也知道该怎么做,在他看来,这个镇子里,最值钱的不是那些堆积如山的辎重粮草,也不是浮在海港中的那些战船,而是躺在屋子里,努力同死神搏斗的水军官兵,站在他周围的所有人以及埋伏在黑暗里的步卒们,全都是在为他们而战,自己当然更是义不容辞了。
“动了,动了!”许文德突然惊叫起来,不过放下那个造型怪异的长筒子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收住嘴,刘禹也不答话,从他手里接过夜视仪,顾不得戴在头上,就这么双手交持着,将眼睛贴在目镜上。
在镜头的显示中,矮墙外原本是绿茫茫地,此刻有一大片的影子正在向前蠕动着,速度很慢,几乎趴在地上,很明显他们是在匍匐前进,为的就是不引起墙上巡视者的注意。一想到他们所处的环境,刘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这么冷的天,在地面上爬行,手脚只怕已经失去了知觉,这需要何等的意志力?
而让他更感兴趣的是,元人打算干什么,将近大半个人身的矮墙下,是一道深达两人的濠沟,就算能潜伏到沟里,又如何才能攀上那么高的墙呢?从镜头里,他看不到梯子的形状,而这么短的时间,又处于荒芜一片的平原,想要找到材料都是个绝大的难题,除非敌人从楚州城下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带上了种种攻城用具。
那他们为什么白天不用?
带着这份疑问,刘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区域,随着他们逐渐地接近,镜头里出现的身影也越来越多,看样子,元人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了,不得不说他们选择的时机还是很对的,这个时辰正是一个人生物钟最不敏感的时刻,如果不是一早就让步卒们去休息了,此刻都未必还能爬得起来。
那片影子停在了矮墙前面,应该已经到了濠沟的边缘,在他的镜头里,一个个圆圆的东西被他们用接力的手法向前传递着,速度很快,没等刘禹想明白,腰间的传音筒响了起来。
“鞑子在用沙袋填沟,他们分成了很多路,每一路后头都是大队人马,看样子全军都出动了。”传音筒里,郑同压着声音向他禀报,刘禹一听就明白了,不得不说敌人既有办法,也有行动力。
不能再等了,那些沙袋在濠沟里铺出一条路来,他们就能迅速攀上矮墙,毕竟墙体没有那么高,很难挡得住这样的直接冲击,刘禹不再犹豫,马上在传音筒下达了指令。
“开灯!”
随着他的指令,位于脚下的房子里突然响起了“突突”的吼叫声,有点像是后世手扶拖拉机开动的那种声响,紧接着,在一台五十千瓦商用发电机的带动下,沿着矮墙分布的数百个大功率氙气灯一个接一下地亮了起来,数百道雪亮的灯光瞬间就照亮了矮墙下百步以内的区域,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突然间变成了白昼,对于一个十三世纪的古人来说,会是什么样的体验?
近在咫尺的郑同不需要拿起千里镜,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那些元人军士几乎都是同一个表情,用一只手挡着惊恐万分的眼睛,努力想要分辨出,而刺得让人睁不开眼的白光是什么样的事物才会发出来的。
“放箭!”
百步以内,大部分敌人都趴在地上,密密麻麻的身体,根本就不用瞄准,只要将手里的箭支射出去,便能听到一声惨叫,而这种惨叫响成一片时,就连在高处观战的许文德等人都露出了不忍的表情,这哪里还是战斗?分明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胜利来得如此简单,又是如此残酷,宋军步卒们只需要重复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十步之外的广大区域变成了一个修罗场,元人从惊惶、恐惧、起身、逃跑,时间用得太久了,久到他们消失在黑暗里的时候,被灯光照亮的那一片地上,全都是中箭之后倒下的尸体,许多没有死透的,还在一边惨叫一边努力往回爬,可是就连宋人都清楚,在这样的天气下,他们是不可能生存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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