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船队的突进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迅猛,反而陷入了敌军的缠斗当中,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每晚上一刻,就会多出一分危险,怎么办,他和忻都一样,都在想这个问题。
就在举旗不定的时候,一个不大的声音从耳朵里传来,声音有些苍老,但他一听就知道不是少保,而应该是身边的那个老苍头,这句话只有四个字,却让他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醒悟过来。
“擒贼擒王。”
对,敌人的主要目标都在自己这条船上头,就是因为它是指挥船,那么同样地,打掉对方的指挥,纵然再训练有素,也不可避免的会陷入各自为阵,到那时才能各个击破,迅速地掌握战场上的主动权。
主船总是最为显眼的,要么就是最大的那条,如果都一般大小,自然就是装饰最为豪华或是装备最多的,而如果都不是,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判定方法,位于最中心的那一条,因为在没有传音筒这类黑科技的情况下,只有这个位置,发出的旗号能让最多的船只看到。
忻都的那只大船,就符合这所有的条件,被都统轻易地从敌船中找了出来。
“浆士,全力摇起来,目标斜向一刻。”
风帆不给力,就只能靠人力了,海船没有车轮,装备的就是长长的木浆,这一点不独宋人是这样,元人也是一样的,离得近了双方的浆还会搅在一块儿,虽然算不上直接攻击,多少也能耽搁一下对手的速度。
在他的指令下,舵首微微调整了一个方向,对准了元人后阵的中心位置,那里不光是指挥船的所在,也是敌军最为厚实的一部分。
最下层甲板里的浆士们喊着整齐划一的号子声,在一个都头的督促声中,奋力摇动手中的橹子,庞大的船身在海浪中一起一伏,慢慢地转向了斜前方,朝着那些或是惊恐,或是想要躲的敌船冲过去。
逃走还是躲避?这个问题对于忻都来说,都是难以想像的,以至于,在那艘大舟径直冲过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发出任何的指令,部下们还在奋力厮杀着,害怕归害怕,逃窜并不是所有人的第一选择。
“平章!速速决断。”不得已,几个亲兵再一次开始催促,忻都看了看前方那个高大的影子,目光扫过船上的每一个人,缓缓将心里的恐惧压了下去,面色平静地站到了台子前。
“升帆、加速、迎上去!”
什么?亲兵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个意思很明显了,他不但不打算加以阻拦,而且还要以身作伐,去同对方的主帅决一生死,可是那种怪兽,是咱们这种没有变身的奥特曼能对付得了的吗。
“听到没有,迎上去!”
忻都仰起了身体,猛地冲着前方大吼了一句,做为一军统帅的座船,他的船上当然不可能只有装饰物,一应的武备、军械都是有的,投石、弩机样样不缺,弓弩手和甲士更是冠绝全军,是不是与宋人有一拼之力,此刻已经不在他的考虑当中了。
一军统帅都动了,周围的战船又怎么可能看着,于是,远远地望去,就是宋人的主舰带着几只战船,与元人的主舰在一个狭窄的海域内相互接近,直到亲密接触的那一刻。
“避不开了,所有将士预备,抓紧身体。”都统发现他们的意图之后,已经没有了转弯的余地,这是打算以死相拼么,他丝毫不加考虑地下达了指令,同时朝身后看了一眼,隔着一个舵台,绑在后桅上的老人轻轻闭上了眼,等待着撞击的来临。
“嘣!”两只全速向前的大船就这么迎头撞在了一起,巨大的冲击力让宋人船上那台沉重的冲角狠狠地嵌进了对方的船头中,打穿了厚木制成的船板,在船身上露出一个尖头出来。而
由于惯性的作用,两股作用力交错着,使得两只船缠在一块儿开始在海水中打转,一时间根本分不开。
“执起刀枪,给老子冲上去!”
忻都状若疯子一般地嚎叫道,他敏锐地感到了一个机会,在船头,宋人没有什么可以攻击的方式,两只船现在已经连在了一块儿,相当于不用接舷的接舷战,这样的机会,岂不是天助。
“二指,调换方向,弓弩手,布阵,刀牌在前,预备冲阵。”都统的面色冷静无比,丝毫没有要接战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