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湘阴的官道快速驰来,马蹄声踏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发出响亮的声音,看着眼前破败的情景,为首的一个蒙古人皱起了眉头,在一个茶肆前勒住了马。
“你,去看看还有没有人,你们几个,寻些草料来,其余的,下马休息。”他抬头望了望天,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语:“一刻。”
镇中的一屋上,施忠趴在那里,眼都不眨地数着镜头里的人数,这伙侦骑显然是元人那支前锋的哨探,前出超过了七十里,不光是大胆,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不过十五人,经历了数次大战的他没有丝毫地畏惧,这些人当中,有四个正在挨家挨户地搜索,还有三个不知道在找什么,其余的都下了马,进了一间茶肆,找出主人留下的水和炉子,围着一张桌子高声谈笑,用得是他听不懂的语言。
除开留在谭州城中的,此刻能供他调遣的大约有一百人,都同他一样,伏在各处的屋上,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李十一的手下,不过一看他们的架式,施忠就知道全都是老兵,让他一下子就有了定计,唯一有些迟疑的是,要不要留下那些马匹。
“五人一组,听某的号令,一齐动手,先解决镇中的,注意不要弄出太大动静。”
完,便从身后解下一具劲弩,将弩机轻轻地掰开,从腰间的革囊里拿出一枚黑色的弩箭,扣上去,然后侧转身,举起上了弦的弩身,瞄准了远处那个为首的身影。
“咣铛”一声,一个蒙古骑兵策着马径直踏向一扇木门,沉重的马蹄连门连框一块儿撞开,激起的烟尘落了他满头满脸。
他用蒙古话骂骂咧咧地了一句什么,就驱马进了屋子,屋子不高,坐在马身上的骑兵头盔差不多直接挨到了屋,他在屋子里转悠了一下,看看没有人影的迹象,便打算拨转马头出去,就在人马形成一个曲形的时刻,突然间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扑在了他的身上。
“嘣”被人抱着滚落在地的时候,骑兵下意识地想要去拔刀,不料胸口一凉,一丛鲜血在他眼前飞溅而起,然后就是一阵巨痛袭来,紧接着又是一下,骑兵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手脚就像是离身而去,再也听不得使唤了。
“动手!”
施忠一声低呼,手上的弩机被他放开,离弦的弩箭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黑线,带着阵阵颤音,飞向眼中的那个身影。
宁静的镇子一下子热闹起来,茶肆中的几个蒙古人在一瞬间倒下了大半,为首的那个拔出刀大叫着冲向自己的战马,没等第二轮弩箭的到来,就翻身上了马背,头也不抬地纵马狂奔,朝着来路驰去。
“可惜了。”施忠摇摇头从屋上站起身,战斗用时不到半刻,镇子里的人都已经被解决,茶肆那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每个人的身上都插着好几支弩箭,唯一逃出去的那个显然没有命中要害,不过他也没打算去追。
“将首级割下,牵上马儿,咱们走。”
既然有人逃回去,这里肯定不能再呆了,元人下一回过来,就不会只有这子人,他们是探子,不需要同敌人拼命。
借着马力,为首的蒙古骑兵飞也似地奔跑在官道上,看都不敢回头看一眼,一直到跑了差不多二里,没有听到后面的追兵,他才有空低头看看身上的伤势,那一箭几乎插在他的胸前,还好有甲胄的阻挡,入肉不算深,不过疼痛和失血让他感到了乏力,谁也没有想到,在一处不起眼的镇里,竟然会埋伏了那么多宋人,要知道,这一路上连续碰上几处城池都是不战而下,战事的顺利多多少少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才会遭到了这样的打击。
现在只剩了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要活着将消息传回去,侦骑特有的坚韧让他忍住了伤痛,突然而至的打击更是让他不敢再有任何侥幸,除了死命地鞭打胯下的马儿,尽快逃离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别的心思。
“吁!”
前面的官道上,突然冒出一大片的红影,就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那里,他猛然抬起头,嘴里长撮一声,马儿高高抬起前蹄,差一将人从马背上掀下来,如果不是这一停,他差不多连人带马就要撞上去了,然而停下来才发现,眼前所见的不是什么幻影,而是宋人的大队人马,不光是有人,还有马。
眼前的红云如同地狱的烈火,让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就这么痴痴呆呆地看着对方压了过来,眼睛里没有了生机,甚至没有了恐惧,只余了深深地绝望。
那是宋人的骑军,为数多达数千人的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