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让两个人同时失语了,黄色的令旗组成的这个圈子就像套在脖子上的绞索一般,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恐惧,发自内心的、从未有过的的恐惧。
“他们为何一次只掳走一人?”要知道这些都是侦骑,他们身上带的全都是报信的事物,稍有不对就会发出信号,可是这五个人却没有一个这样做,谁会做这样的事?还用得着说吗。
“试探,你发现之后是不是马上派兵搜索那个方向?结果却一无所获。”
阿刺罕点点头,宋人这么做,是为了试出哪个方向上的反应最慢?否则根本无法解释如此诡异地举动,从这些侦骑嘴里能套出什么?兵力分布、要害所在、还是战略动向,阿里海牙一下子觉得脑仁儿生疼,太多的可能性了,根本无法一一顾及。
“他们会从哪里来?”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之处,阿里海牙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偏生此刻最要紧的就是凝神聚气、专心致志,他不得不去征询帐中第二个人的意见,以便为自己拓展一下思路。
“大江方向问题不大,如果走水路还是逆行,无论如何也快不到哪里去,黄州方向也不太可能,且不说中间隔着一个蕲州,就说宋人唯一能动兵的安庆府,那位张副使正忙着向后方撤离百姓呢,军报天天都有送来,他的动向应该瞒不过我们。”听到阿刺罕的分析,阿里海牙渐渐沉下心来。
“那就是麻城方向了,阿刺罕,那里的巡骑还要加强,前出五十里不够,我需要你直接插到大别山一线,哪怕就在他们的关隘下盯着,也得给我把这条线盯死了。”
“嘘。”阿刺罕被他的话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侦骑放到这么远,那可是过百的距离,宋人会将大军藏在一座深山里,然后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势?这他妈的应该是自己人才会做的事情好不好,他突然一下生出了一股怒气,针对的不是阿里海牙,而是建康城下的那些恶梦般的遭遇。
“你以为他们不会?”阿里海牙猜到了他的心思,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就在数月之前,我带着人差一点就拿下了龟峰隘,可是你猜怎么着,宋人从大山里钻了出来,漫山遍野都是人,我被他们一直撵到了这个城堡里,才站住了脚。”
这件事阿刺罕早有耳闻,可却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得这么详细,阿里海牙的意思他很清楚,宋人变了,变得那么陌生,这份陌生他早在建康城下就体会过了。数万大军被守城的宋人反包围,一切都计算得那么精确,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对手已经不再任人宰割,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
“可是这里有接近三十万人,他们吃得下?”
“建康城下有多少人?”阿里海牙想都没想就顶了回去。
阿刺罕再次无语了,同建康城下的那支大军相比,这里几乎绝大部分都是刚刚招募的新兵,正因为如此,两个人才会格外小心,因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夜晚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宋人的那种事物能打多远?”阿里海牙感觉自己都有些神经了。
“说不好,最少也应该有一到两里。”这个结果是建康城到燕子矶码头的距离,据逃回来的溃兵所说,当天的炮火就是停在了那里,否则不用宋人去赶,他们直接就会崩溃了。
虽然阿刺罕觉得他有些过份谨慎了,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情况下,另可想得多一些,也比大意之下出事的好。从地形上看,大军驻扎在大江和歧亭河之间,取水固然是方便了,可是一旦出现那种情况,就会陷入前后都是水路的绝境,这完全是因为当时立营的时候,根本没有将宋人的威胁考虑进去的结果。
连夜分兵过江么?阿里海牙摇摇头,大江不像汉水,这一带的水面非常宽,水流也很急,浮桥根本无法持久。如果没有桥,想要将十万以上的人马快速渡过江,所需的船只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他现在手里根本没有这么多船。
那么就余下一条路可选了,就地警戒,没等他将方案考虑成熟,一个亲兵在帐外大声报告,阿里海牙命他进来的时候,发现跟在后头的并不是自己的人。
“他是我的部属,说吧,出了什么事?”阿刺罕有些诧异,什么样的消息会让他追到帅帐这里来?
“禀报平章、大帅,属下接到呈报,又有一名汉军侦骑失踪了。”
来人的话一出口,就让他们吃了一惊,一急之下,阿里海牙顾不得对方不是自己的人,上前抓住他的肩膀,急急地问道。
“哪个方向?”
“黄陂县沙芜镇,往大江上游。”
不需要插旗子了,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盯在了脚下的那副草图上,加上这个人,原本还缺了一个口的画圈合拢了,就像是绳索被套进了脖子,只差最后那么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