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流亡的老百姓们,张济的心中自然不会好受。
作为主掌西凉的最高统帅,虽然威州不是他的管辖范围,可那种失责的愧疚感,还是让张济感同身受的。
为官一方,理应保一境之民安康。这是马超经常挂在口头上的一句话,张济对此深为认同。未能保护好老百姓们,让他们遭受战火的荼毒,流血甚至失去宝贵的生命,张济的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痛。
张济连声喝令部下们下马,拿出随身携带的口粮救助逃亡的百姓们,同时对百姓们的伤口进行包扎处理,并向他们打听威州北部的情况。
花费了一些时间之后,逃亡的老百姓们都被安抚了下来,当他们得知冠军侯并没有忘记他们,不会让他们自生自灭之后,心中的感激之情,那就不用提了,十分配合的将所知的情况告诉了张济的部将。
在老百姓们的口中,张济得知,威州北部的形势已经很危急了。此次乌桓人没有任何征兆的发动突袭,且一次性的投入了二十万兵马,导致威州北部个郡县措手不及,目前已经有三个郡被乌桓人所占领了。
所幸,向张济发出求救信号的伐同,在得到张济调拨的两万兵马之后,先于张济一步回到了威州,汇合北宫伯玉帐下的大将阿曼达,将威州各地的兵马调动起来,临时拉起了一支五万人的军队,在威州的中部与北部的交界地,组织起了一道防线,以血肉之躯死死地抵挡住了乌桓人二十万大军的猛攻,截止到今日,他们已经顽强抵抗了三日三夜了,乌桓人始终不能跨越雷池一步。
乌鞘岭,伐同等人如今便死守在那里,借助着山脉险阻的地利,阻挡着乌桓人的南下。
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张济不愿再耽搁哪怕一个呼吸的时间,立即下达了军令,率军全速赶往乌鞘岭。
又是昼夜不停的一阵疾行,在历经数次日月交替之后,张济终于来到了乌鞘岭,见到了坚守在这里的伐同和阿曼达。
在乌鞘岭上,有一处要塞,与函谷关有些类似,借助着山势的险峻,乃是在要道上建筑起来的一处堡垒。若非有这样一个堡垒的存在,伐同他们早就坚持不住了。
即便如此,当张济看到伐同和阿曼达的时候,还是从他们的身上看出了之前战斗的惨烈。
他们二人的铠甲缝隙中,溢出了明显的血迹,脸色更是一片苍白,似乎已经几日夜没有合眼了,脸上尽是精疲力竭的神色,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了。
“二位将军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本将吧。”张济将他们扶着坐好,同时说道。
伐同和阿曼达见到张济到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暂时落下了几分,精神一放松,竟是同时在座椅上躺倒,陷入了昏睡之中。身为主将,尚且如此疲惫,那些坚守在阵地上的士兵们,可想而知是多么的不容易了,若不是不愿看到乌桓人践踏他们的家园,心中撑着这一口气,怕是早就倒下了。
当下,张济接管了乌鞘岭的城防,将带来的三万义勇军分派到要塞的各个位置,把原本坚守的将士们撤换了下来,并下令让他们安心休息。
张济接管城防的两个时辰之后,关下忽然传来一阵喊杀之声,凶狠的乌桓人,在峭王丘力居之子蹋顿的率领下,再次对乌鞘岭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势。
被阻挡在此十余日,蹋顿的心情显然是焦躁的,这种情况,可是和他所预期的相差甚远呢。
“儿郎们!再加一把劲,攻下此处,人人都有肉吃,有酒喝,有女人!”
蹋顿声嘶力竭的鼓舞着部下的将士们,简短一句话,就让他们的情绪亢奋了起来,嗷嗷叫着抽出了随身的武器,一窝蜂似的向乌鞘岭扑来。
看到漫山遍野的乌桓人,张济虽然倍感压力,但也暗中松了一口气。异族人历来便是如此,限制于自身的文明程度不高,以及长久以来以游牧为主的生活习性,而缺乏严格的纪律所约束,尤其是在作战的时候,这一点体现的特别明显。
这些筋骨强劲的异族人,如果拥有汉军一样的作战素养,会排列战阵的话,别说威州了,怕是整个大汉都要被他们占据一半了。
“整军!备战!”张济大声下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
“儿郎们!张弓!”伐同疲惫的声音在张济的侧后方响起。张济转头看去,发现伐同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并且来到了城头上。在他另一侧的对角处,阿曼达同样赶来过来。
他们二人一左一右,在张济的身后站定,与张济恰好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无形之中覆盖住了整个的城墙。
看来,自从融入汉人血脉之后,他们在保留自身骁勇善战的本性之际,也学到了许多汉人的传承。这是好事,更是众多威州本地人的一个缩影。张济相信,他们在汉人的血脉传承影响下,必然会变的更加出众;而汉人在他们的血脉影响中,也会剔除掉自身的怯懦,从而激发出高昂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