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立即激起他的谨慎之心,起身高呼道:“起锚,有船来了!”
这可是魔鬼岛,除了岛上偶尔能遇见几十年前属于印加人的破烂古董陶器之外没有一丁点儿人类的迹象,不应该出现任何船舰,尤其在这个时候——新西班牙与明军交战的时候!
分舰队长官的先见之明给来自秘鲁的战士起了个好头,尽管前一刻他们还拽着渔网提着鱼竿,下一刻便奔跑向各自的战斗位置,扎入海中的沉重船锚被缓缓收起,铁链转动的声音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西班牙战船的优势在于接舷战,而接舷战对士兵的士气与纪律有很高要求。
但还是太慢了,船锚的回收太慢,从发现两艘战船到发现战船上悬挂着明朝三角旗,船锚还未收上三分之一,帕尔斯心急如焚,他很清楚照这个速度,等他们吃到明船舷炮的炮弹,船锚还没收上来呢。
没收上船锚,别说躲避炮击,就连以船炮迎击都做不到。
“快,砍断主锚!快!”
面对分舰队长这样的命令,军纪严格的西国海军船长不敢违背……他们可不是英格兰海盗,抵抗长官任何命令都是要直接被处死。
但船长还是提醒道:“魔鬼岛沿海都是无法躲避风浪的开阔海域,失去主锚后我们的船都将无法在这里再次系留。”
“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两条船看上去很大,但明船承载水兵少,只要能接舷我们就能获胜,夺取他们的战舰后总有办法的。”
秘鲁总督区的海军军官普遍对明军战力有更清晰的认识,在林来海战中侥幸逃生的三百余人大多数都回到秘鲁,而刚好秘鲁又有做多的修士,他们除了向神明祈祷外最大的精力都放在研究上。
研究印第安人、研究明朝人、研究明军、研究战船,他们热爱研究,研究一切。
伴着斧头劈砍与绞盘折断的巨大响声,沉重铁锚坠着绞盘飞速抽离甲板,四艘战船的主锚绞盘先后撞断干舷护栏沉入海中。
最先动起来的是帕尔斯的旗舰,一艘名叫皮塔的西式盖伦船。
皮塔号载重七百吨,船舷中后部装有八门六磅青铜炮、十二门小佛朗机,船艏船艉各有一门炮弹重达五十磅的青铜射石炮外还有三门臼炮,塔楼般的巨舶依照西班牙海军规定,按吨位恒定一百二十七名船员、一百七十五名士兵,同时因为战争还运输着一百零四名陆军。
载员多得可怕。
余下三艘缓缓动起来的船舰虽比皮塔号吨位稍小,也都是五百吨以上的船舰,同样载人都在二百以上。
再没有人比端着望远镜的明军船长梁博镇更为震惊的了,镜片中映出四里外的西军战舰,巨大的船形即使不用望远镜也能令人感受到面对海上巨兽般的威势,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要数甲板上密密麻麻的拥挤士兵列出的战阵。
他们的甲板恐怕仅能容一人通过!
梁博镇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甲板,除了炮手、帆手与船匠外因暴风中蒙受巨大兵力损失,连铳手都没有,看起来太寒酸了。
耳边伴着火炮推入炮位的木轮摩擦甲板的声音,左右小旗官高声报告装填完毕让他缓缓咽下干燥喉咙中的唾液,再投向西军船舰时目光中带着怜悯。
“像这样的船,一炮下去……要死好多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