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图拓海眼睛里还有最后一丝生机,他看着天空上漂浮着的白云,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这大宁的蓝天白云没有我们草原上的蓝天白云漂亮。
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那么一点点自豪,莫名其妙的自豪。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厮杀,廷尉府追查的本来是他,可是却机缘巧合的追到了他手下彝良革,然后事情就变的不可控制。
如果看到彝良革被杀他不上去的话,那他就不是一个草原汉子,这也是他们看不起黑武人的地方,虽然黑武人也一样看不起他们草原部族。
如果刚刚发生的事是黑武密谍在,那么一定不会上去而是悄然退走,哪怕同伴死在自己眼前也在所不惜。
可草原上的汉子做不出这样的事,也从没有这样的选择,他们的骨子里有一种和黑武人截然不同的东西。
刘程鹏跌坐在地,怀里抱着朱小河的尸体痛哭失声,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结局已经不能更改。
如果可以的话,死的是他自己该多好,而不是风华正茂的这两个年轻人。
方白镜缓步走过来,他蹲在刘程鹏身边,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手把朱小河大眼睛抚闭,然后起身。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话,廷尉府的人,似乎早就看惯了生死离别,可是看惯了是看惯了,不代表不痛苦不难过,他们只是比常人更懂压制自己。
“把所有俘虏带回去。”
方白镜吩咐了一声,又回头看了一眼刘程鹏。
“把兄弟们也带回去。”
刘程鹏使劲点了点头,挣扎着起身想把朱小河抱回去,可他哪里还有什么力气,他手下的廷尉连忙跑过来,几个人合力把李来和朱小河的尸体带回县衙。
这两个年轻人,一个二十三,一个二十岁。
人群之中,李长泽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他妈的叫什么事?
此时此刻他也差不多已经想明白了来龙去脉,那几个接触他的草原人应该就不是从草原上来的,最起码不是从大宁的草原上来的,而是黑武。
他们来大宁的目标就是接触李长泽,然后加以利用,这个利用不用明说李长泽也想的明明白白。
所以他心里一阵阵的恼火。
又是利用吗?
什么猫猫狗狗的都冒出来了,都想利用我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母亲,母亲是真的在乎自己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要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母亲对自己那所谓的关爱,不是利用?
如果是的话,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真他妈的操蛋。
他一出生母亲就想着怎么利用他,当他的父亲成为皇帝之后,他的母亲更想利用他,然后是一个一个大人物粉墨登场,打着保护他爱护他拥护他的旗号,明目张胆的利用他。
沐昭桐,薛城,薛华衣......
这些人的样子在李长泽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闪现而过,他狠狠的骂了一句。
你们都是一群王八蛋。
一群本来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的黑武谍子,却在这个瞬间触及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但是在这一瞬间,李长泽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他自己的心境彻底变了。
连对他母亲的感情也变了,变得仇视。
既然连他的母亲都能仇视都能愤恨,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他不能仇视不能愤恨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李长泽在心里告
诉自己这一句,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们想利用我,我想利用你们,所以没有必要自艾自怜,最终你们要利用的不就是我登上皇位吗?
到时候,且看谁可笑风云。
李长泽没有等着廷尉府的人来找他,而是自己直接去了县衙,他见到了那位从长安城里来的千办大人,他认识,方白镜在廷尉府里那么多年李长泽怎么会不认识。
他把那些草原汉子找他求字的事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还把那块玉佩交给了方白镜,交出去的时候虽然心疼,可他知道,这东西交出去比不交出去要好的多。
他也很清楚,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将会很大,他所有一切努力可能都会因为这群莫名其妙的人而被毁掉,他父亲最厌恶通敌叛国的人,而他......沾染了一身腥臭。
好像在突然之间他就成长了起来,这种成长的颜色并不阳光,他自己没有感觉到。
他像一个知道自己错的人,真诚的向一个他曾经的臣下道歉,并且发誓自己绝对没有主动联络过任何一个外外族人,谦卑的已经看不到一丁点皇子的身份。
方白镜当然不会因为李长泽说的这些事就把他怎么样,他甚至在李长泽的眼神里没有看到一丝丝虚伪,这让他有些诧异,想信又不相信。
回到官驿之后,李长泽见余梦蝶已经在这等着他,她之前回青楼里去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雇了一辆马车,因为李长泽不在,她也不好直接进官驿。
“咱们不进去了。”
李长泽对余梦蝶温柔的笑了笑,他拉着余梦蝶的手上了那辆简陋的马车,指向城北:“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帮你赎身之后咱们就离开这里,我不想你被人指指点点,也不想你整日愁眉苦脸,所以咱们离开这,去涞水县。”
余梦蝶使劲儿点了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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