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那边的事怎么样了?现在已经是腊月,过了年再休息两个月,三月初朕就决定去北疆,历时数年,从各路抽调过去的战兵,运送过去的粮草,还有其他的事都已经准备妥当,朕三月出发,走的快一些,五月能到北疆,从五月到十月,是最适合开战的一段时间,过了十月不好进兵了……”
赖成道:“陛下,臣还想再劝陛下一次,御驾亲征,关系重大,如非必要……”
“别劝了。”
皇帝笑了笑:“这一战,朕是必然要去的。”
赖成垂首:“臣知道……兵部的事,侍郎杜高淳统筹安排,各路军队,粮草补给,都已经安排妥当,东北那边孟长安训练的新兵已经有与黑武人一战之力,西北那边,唐家训练的新兵随时都能上战场,北疆如今有兵力十五万余,孟长安和唐家,可为北征供兵马二十万,再加上协调各卫战兵,陛下北征要带上的禁军,总计兵力不低于八十万,如果再算上从大埃斤云桑朵答应的从草原调拨的骑兵十万,第一批集结的兵力就有九十万,兵部调度紧而不乱有条不紊。”
“杜高淳这个人能力不错。”
皇帝看了赖成一眼:“你认为如何?”
赖成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皇帝道:“想说什么?”
赖成摇头:“没什么,杜大人能力确实很强。”
皇帝看向窗外:“赖成,朕还是选择相信每一个人,你们都是朕的臣子。”
赖成心里一动。
京畿道,义县。
义县是京畿道甲子营的驻地,距离长安三百里,义县是京畿道最大的粮食产地,这里的土地肥沃,亩产每年都高于周边各县,当年决定把甲子营放在义县不仅仅是因为在这可以扼守从西往长安的交通要道,还因为此地有京畿道第二大的粮仓。
兴义仓在义县宝安山一侧,紧邻着兴义仓的就是甲子营大营。
距离大营还有五十几里,一队骑兵护送着马车在向前疾驰,这支队伍前日出长安后就一路西行,半路上只停下来一次,马车里是当今大宁兵部侍郎杜高淳杜大人,一颗在朝廷中冉冉升起的新星,他今年才刚刚三十三岁,谁都不会怀疑他在四十岁之前就能成为兵部尚书,内阁成员。
兵部尚书安远志已经老了,做事力不从心,从前年开始,安远志也逐渐把杜高淳推倒前边来,这是一种必然的新老交替,他让杜高淳多露面多接触多操持,就是在为杜高淳接任兵部尚书而铺路。
马车里,杜高淳闭着眼睛听着坐在面前的那个中年男人说话,时不时的眉头就会微微皱起。
坐在他对面的,是荀直。
“阁老已经走了。”
荀直语气平淡的说道:“可大势阁老已经定下,所以咱们只需要按照阁老定下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就行,你是阁老最看重的人,这段时期对你来说又是最重要的时候,所以你要格外小心。”
杜高淳睁开眼:“荀直先生,有些话我一直想说始终忍着,今日不忍了……我大概可以猜到你们最终的目标是什么,虽然时至今日你们也没有告诉过我,你们的图谋太大,大到可能有损大宁基业,你们难道自己心里不害怕?如果一旦黑武反噬,长安以北就是战场,民不聊生,国力衰退,万万人死于战争。”
荀直笑了笑:“这是新老交替必然出现的局面,有什么问题?”
杜高淳沉默片刻:“我是宁臣。”
荀直皱眉:“你应该明白,你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是阁老的恩惠。”
“我不认为全是。”
杜高淳脸色有些发白:“你一遍一遍的在跟我说这些话,一遍一遍的强调没有阁老就没有我今天,那我问你一次,如果没有皇后娘娘没有阁老,你自己会是今天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荀直一怔:“杜大人,你是不是有些放肆了。”
“放肆的是你。”
杜高淳道:“我以前做过些什么,在不涉及陛下,不涉及触犯大宁国之根基的情况下,哪怕是违背我自己的良心,为报恩我做了,但我不希望有人威胁我。”
他往前俯身,看着荀直的眼睛:“我是大宁的兵部侍郎,北伐大军百万人生死成败的后盾,阁老授意让你安排我做一些不伤国本的小事,我做,但要是涉及百万大军涉及大宁基业,对不起荀直先生,你可以试试能不能除掉我,如果能,我杜高淳时刻等着,如果不能,那就闭嘴。”
“另外。”
杜高淳看着荀直的眼睛说道:“你不要再一遍一遍的提什么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阁老才有的,就算我承认这是阁老的恩惠,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何来的居高临下?”
荀直脸色发白,沉默片刻:“停车,杜大人,好自为之。”
“谢谢荀直先生的好意,请荀直先生记住一句话,我虽是文人,可从穿上军服的那一天开始就在为死做准备,大不了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