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然而动白家总得有个由头,所以这事本不那么容易办。
牵扯白家全族上下,罪名合适的就是谋逆,可谋逆这罪过怎么定?会不会牵扯出来皇后?韩唤枝深知陛下是不想动皇后的,不然也不会拖延了这么多年,所以只牵扯到白家而牵扯不到皇后,甚至连大学士也不要牵扯到才行。
湘宁郡的吏治,从上到下都得换,这必然惊动整个大宁。
点心虽然味道不错,可点心甜腻,不能当饭吃。
韩唤枝喝了口茶把嘴里的点心冲进去,看了一眼下边跪着的那些人:“白家灭门之案差不多已经摸清楚,今天我把门关上跟你们聊几句,我希望你们认真听。”
他顿了一下,整理着措辞。
“白家不是勾结马贼,而是养马贼,我从乙子营战兵黄然将军那得到消息是,这些马贼手里的兵器大部分是大宁军方的制式兵器,包括横刀,甚至还有连弩,这些东西哪儿来的?我不需要你们回答,只需要你们认真听着......勾结马贼和养私兵的罪名不一样,你们都明白,前者最多砍几颗人头,该办谁就办谁,自然牵扯不到太多人,然而若是后者的话,白家有谋逆之嫌,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从犯。”
所有人同时抬起头,也同时因为这句话而吓得面无血色。
谋逆之罪一定,哪怕他们定的是从犯,也一样要株连全族。
“可我知道你们都冤枉了些。”
韩唤枝语气一缓:“白家做了些什么你未必知道,只是在湘宁郡,白家的人和你们打一声招呼,你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罪当然是有,可真要是牵连九族,我也为你们觉得委屈,所以我要说的话不是站在廷尉府都廷尉的位置上该说的,而是作为同僚劝你们几句,渎职这罪,该认就认,大不了罢官,最多不过发配,明白了吗?”
下边跪着的那些人全都吓破了胆子,沉默了一会儿后有人低头:“下官认罪,渎职枉法,对马贼之事明明知道却不追查,有负皇恩,下官愿意伏法。”
第一个人开口,所有人都跟着认了罪。
“这样最好,你们个人犯的错你们个人承担,不会太多牵连你们的家人。”
韩唤枝起身:“人都说我韩唤枝是铁石心肠,我是,你们应该明白这是陛下的仁慈。”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吩咐手下人:“挨着个的让他们签字画押,把人犯押送长安,犯官家眷都禁步在自己家中,派人将他们家里都翻查一遍,没什么大事的,让他们过完年再说。”
他走出郡守衙门,看了看外面天空,蓝的有些舒心。
出长安的时候,陛下已经暗中吩咐过内阁几位大学士尽快选一批人上来,湘宁郡这边的事韩唤枝来做个了结,用不了多久,吏部选派的官员就会大批的进入。
陛下不愿动太多人,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湘宁城里的百姓虽然都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可是这些事还不会影响到他们,惶恐的也不是他们,城里过年的气氛还是一天比一天浓,鞭炮声足以驱散所有不好的事。
韩唤枝信步走在大街上,年前这一个月内店铺里的生意都不错,他看到有一对年轻情侣从路边的铺子里出来,女孩子的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幸福,头顶上那只崭新的玉簪漂亮的让人觉得心情都越来越好。
韩唤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迈步进了那首饰铺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忽然就看到柜台里边有一只镯子怎么看怎么顺眼,以他的眼力自然瞧得出来安翡翠的成色确实很好,因为名贵,所以单独摆放在那。
他过去问了问价钱,倒也还算合理。
沉默片刻,取银票把这翡翠镯子买下来,贴身放好。
草原上不过年。
又那么远。
他的手在胸口拍了拍,想着回到长安城之后把这东西收好,下次见了她的时候给她戴在手腕上。
就在这时候看到对面街边站着一个穿着宁人长裙的女子,可发型却不对,那一头的辫子看起来那么眼熟,韩唤枝心说自己或许是自己忙的眼睛都花了,举步要走,忽然间又停住,因为他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
她笑,只是笑。
韩唤枝走过去,也笑。
“有点意外吗?”
她问。
“何止是有点。”
他问:“你怎么会在这?”
“上次离开长安的时候你说,宁人最重视的节日就是过年,过年要团圆,团圆了就预示着将来的日子圆满,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大圆满,可小圆满,一年一次,不算奢侈。”
她看着韩唤枝的眼睛:“走了好久才到长安,到了长安你又不在。”
“是去给哪家姑娘买礼物了吗?”
“嗯,给心上人。”
“哦。”
她问:“心上人在哪儿?”
“眼前人。”
韩唤枝把镯子取出来:“世上东西配得上你的不多,只有一样却一定配得上。”
她笑问:“什么?”
“我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