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候咱们二人很可能已经被他们给踩在脚下了。”
“那要不要禀报燕王?”听到墨小宝的话,完颜陈和尚同样是皱了皱眉头,不得不说,眼前的人数在他看来,都已经比粮仓里的粮食……好像要多了不少了,眼前的情形完全是狼多肉少啊。
“当然要禀报燕王,这场面我反正镇不住。”墨小宝面对百姓时,远远不像他面对千军万马时那般从容。
完颜陈和尚有些诧异的看着竟然有些紧张的墨小宝,他完全没有想到,墨小宝面对普通百姓时竟然真的会紧张,完全跟他在面对金兵的千军万马时判若两人啊。
“你不会真的怕这些百姓吧?”完颜陈和尚忍不住还是出口问道。
默小宝的神情一时之间显得有些为难,想了下后的道:“怕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啊。你看看,那两个老人之间还有一个小孩儿,看看那瘦弱的样子,还有那枯黄的头发……你说你能怎么办?”
完颜陈和尚无奈的叹口气,那个小孩儿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因为那可怜的样子,让他不忍直视,甚至是更愿意去选择忽视那个一时之间,竟然看不出是男还是女的小孩儿。
“可就算是我们把这些粮食都拿出来分发了,但也不够眼前这么多人分的啊?总不能一人就一捧吧?”完颜陈和尚两手捧在胸前,神情之间的无奈让墨小宝竟是觉得有些好笑。
“所以啊,还是先禀报燕王吧……。”墨小宝看着被无数兵士拦阻在外面的百姓,苦笑着说道,只是话说了一半,身后就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还禀报燕王,他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墨小宝跟完颜陈和尚急忙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身材娇小,一身盔甲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的白净俊秀兵士:“你……。”
墨小宝愣了一下,看着眼熟的面容以及熟悉的声音,却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赵盼儿扶了扶自己头上明显不合适的头盔,露出一双漂亮的眸子说道。
“你怎么来了?”完颜陈和尚率先认出了穿着一身松垮盔甲的赵盼儿,惊异的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来?何况,我若是再不来,你们就要被人算计了。”赵盼儿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之色道。
“此话怎讲?”墨小宝愣了下,而后皱眉问道。
“燕王让我过来的,主要是让你们留心一下那些心怀鬼胎之人。”赵盼儿说道。
“心怀鬼胎之人?”墨小宝跟完颜陈和尚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笨死了,难怪燕王不看好你们能做好这安抚的善后差遣。”赵盼儿白了两人一眼,接着说道:“你们怎么就不想想,咱们昨日刚刚攻破通开城,今日一早就来清点粮草了,那么这些百姓,又是怎么得到消息的?还有,他们哪来的胆量,敢不在暗中张望下入城后的大军到底
是怎么对待百姓,就敢跑到这里盯着这些粮草吗?”
“对啊,刚刚我们两人还在奇怪呢,还以为是他们太饿了,所以就……跑过来了。”墨小宝思索着说道。
“眼下那个城中的百姓吃的饱?不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吗?但不管如何,还没有摸清楚新入城的大军会不会善待百姓,他们就不约而同的跑过来,你们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怀疑吗?”赵盼儿再次以看白痴似的眼神看着墨小宝与完颜陈和尚,这个时候的她,自然是不怕有人敢敲她额头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指使他们?”墨小宝怀疑的问道。
“昨夜里燕王给城中一些有权有势的人断了一夜的案子,既有一些关乎于城中百姓生计的事宜,也有一些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总之,人家就是要把这些事情掺杂在一起,让咱们分不清楚、辩不明白有人在暗中捣鬼。”赵盼儿白了一眼两人说道。
“那燕王现在那边如何了?你为何说燕王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墨小宝还是要比完颜陈和尚更为记挂叶青那边的形势。
“放心,他人不会有事儿,要是他有事儿,我还能出现在这里吗?”赵盼儿撅着嘴,原本应该是可爱俏皮的样子,因为一身不合适的甲胄而显得不伦不类,倒有些像是个小叫花子似的。
而此时在通开衙署的叶青,迎来了一位不算是熟人的熟人,谭志旺。
谭志旺,原本是辽阳知府完颜弼麾下的长史,而在张齐颜在会宁府升迁后,便被差遣到了通开任知府。
此刻出现在叶青面前的谭志旺,既是通开城的知府,同时,也是霍王完颜从彝的好友。
叶青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当初第一次来辽阳时,确实曾经在完颜弼为自己接风时,在采春楼有过一面之缘。
“下官愿意归降宋廷,不过下官有一个要求。”谭志旺眉头紧皱说道。
“什么要求?”叶青缓缓往椅背上靠去,微笑问道。
“只要燕王能够接济城里的百姓,让他们吃上饱饭,那么谭志旺愿为燕王效犬马之劳。”谭志旺神情认真的说道。
叶青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信,而后抬头看着一脸为通开城百姓着想的谭志旺,叶青的嘴角缓缓浮现一抹微笑,说道:“但不知道……谭大人为何有如此自信,会认为自己的归降可以抵得上、现在快要赶上黄金价格的粮草呢?还是说,谭大人手上还有粮草?”
谭志旺笑了下,而后正色道:“下官手里早已经没有粮草,若是有粮草的话,下官早就分发给城内可怜的百姓了。”
“昨日攻城之时,城内黑烟阵阵,在城外时我便已经想到,很有可能是你们在烧毁粮草。谭大人可知道……昨日我看到城内冒起黑烟时,才下令不管如何,都要拿下通开城,因为只有这样,或许我才能够在通开城内得到一些粮草。可谭大人,当时你在做什么?为何不去阻止他们烧毁粮草,亦或是早一些把粮草分发给城内的百姓呢?”
谭志旺抿了抿嘴唇,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因为叶青所说的都是实情,他确实无力阻止城内的大军将领烧毁粮草,同样,也没有那权利让他们把粮草分发给百姓,毕竟,当初那些粮草可都是用来供给守城大军的,他根本就没有资格与机会染指那些。
而今,在叶青攻破通开城后,以及他与霍王完颜从彝早前的书信往来,使得他认为,眼下通开城被迫的形势,或许就如霍王完颜从彝所言的那般,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由此来拖垮宋军的粮草物资,或许也可以为大金国迎来一个转机。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谭志旺便打算实话实说道:“不错,下官确实想要把城内的粮草分发给百姓,或者是在昨日阻止他们烧毁粮草,但正如燕王猜想的那样,下官在通开城虽然是一州知府,可下官却是在大军驻守后,并没有资格去碰触这些事情。”
“所以你又有何资格来跟我谈条件?让我用我们的粮草救济城内的百姓呢?”叶青笑着问道:“还是你以为,我叶青真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会在乎百姓的死活?”
“下官若是不清楚燕王在乎百姓的死活,那么下官今日就不敢一早前来叨扰燕王了。正是因为下官清楚燕王乃是爱民如子的王爷,所以才敢斗胆跑过来请求燕王。”谭志旺坦诚的继续说道:“下官有幸与燕王在辽阳有过一面之缘,而从那时起,其实下官就已经清楚,燕王是一个会对百姓心怀仁慈的燕王。”
叶青微微皱起眉头,神情却是一副颇为感兴趣的样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燕王在辽阳已经有两年有余,可不管是燕王还是燕王麾下的各路大军将士,都从来不曾做过伤害辽阳百姓的事情。下官知道,燕王之所以如此约束麾下将士,是为了要辽阳的民心,是为了让他们相信你,但不管燕王出于什么目的,总之,燕王一直都在善待百姓。而燕王亲自前往耽罗阻击完颜福兴,同样是没有做过任何伤害百姓的事情,甚至还把一些为了躲避战乱的百姓,安置在了已经远离战火的耽罗,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而如今燕王大驾通开城,又怎么会置之百姓的生死而不顾呢?更何况,燕王要的是整个大金国的疆域、城池、百姓,而非是一个战火摧残后,百姓民不聊生的疆域、城池不是吗?”谭志旺说道最后,神情之间显得有些得意。
因为不管如何,他所说的都是事实,而这些事实,正是在他跟完颜从彝看来,是宋军的弱点。
不同于当年大金国铁骑踏翻大宋疆域、摧残百姓,宋廷的大军在叶青的约束下,却是从来不曾做过伤天害理、天怒人怨的事情,所以这对于金国的百姓而言是生机,而对于宋军而言,自然就是一个足以致命的弱点。
此时的叶青,显然也并不知晓,在他们还未与金国进行大规模交战时,完颜从彝、谭志旺早就已经书信来往讨论过大金国的国运一事儿了。
虽然两人俱是持悲观的看法,但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都希望能够用百姓的生计来为大金国多争取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