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若是不能够迎难而上,到时候就只会更为被动。朝堂之上想要攻讦、弹劾我的人数不胜数,即便是我们在北地什么也不做,依然还会有人捕风捉影的捏造着各种罪名、事件来攻讦我,无法杜绝的,所以干脆就不必去理会,让他们在临安通快的骂吧。”
“即便是我们不在意临安朝堂之上的攻讦弹劾,但大人,下官还需要提醒大人一句,征夏绝对不比我们当初北伐这般简单,虽然都是一城一地的强攻占领,但不管如何说,北地乃是我大宋遗民,如大人当年所说,毕竟我们之间有着共同的语言、文化,而大部分的百姓也是一心向宋。可夏国显然就不是如此了,他们如今有自己的文字语言,自己的风俗习惯等等,我们于他们而言,可就是如同异族入侵,到时候遭遇到的抵抗,断然不会比北伐时容易,甚至是还要更加艰难。”辛弃疾当年可是跟随着叶青一同北伐的,所以在攻城略地的战争中,自然是也有着他的认识跟理解。
“不错,这正是我所担忧的地方,北伐之时,我们可以在占据一城之后,立刻以现有的官员来安抚城中百姓,而若是攻夏,即便是拿下一城一地来,显然没有几个官员能够为我们所用,所以战后的安抚,我们的粮草补给等等,都需要有一个如同钉在夏国的大本营才是,如此一来,只要占据一个重要的城池,而后再一步一步的往前推进,如此或许能够顺利的攻城略地。”叶青的目光游走于地图之上,夏国疆域内的大城小县几乎都已经装进了他的脑子里,而兰州,显然便是他最为倾向的地方。
“金人我们也需要时刻提防着,如今河套三路被我们拿下后,金、夏之间的冲突便因为疆域没有了接壤之地,而少了天然的矛盾,到时候他们是否真的会卖力还无法判断。既要攻夏,还要提防金人,这一战我们怕是很难占到大便宜。”辛弃疾继续不乐观的说道。
叶青揉了揉太阳穴,算是很认同辛弃疾话语的点点头,其实他也知道,攻夏绝对是困难重重,但若是不攻夏,那么就如同于北铁木真禁锢在了夏、金之间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铁木真继续发展壮大,看着他征辽、征花剌子模,而后变得越来越强大,自己却是在北地这一片疆域停滞不前。
所以不管如何,都必须要打破现有的区域性平衡,从而使得铁木真不能够骑在马背上狂飙发展,最后把金、夏、宋三国活活拖死。
战争向来
都是发家致富的最直接手段,掠夺、殖民向来都是统治者最喜欢做的事情,不管是如今,还是未来,不管是陆上霸权,还是海上霸权,都是通过战争来掠夺对方的财富,从而使自己在短时间内变得极其强大。
金、夏、宋,显然就是眼睁睁的看着铁木真一个人在历史的舞台上独舞,哪一个也不敢轻举妄动,最终使得靠掠夺而变得越发强大的蒙古人,终于是有了能够在这一片疆域,把宋、金、夏各个击破的实力。
攻金虽然有宋这个猪队友的结盟,但最终铁木真的铁骑,也没有饶了它这个盟友,同样是毫不留情的以铁骑无情的粉碎了赵宋王朝。
所以如今叶青,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毙,但若是想要摆脱眼下来自临安朝堂的攻讦、弹劾,还要面对金人的虎视眈眈,以及夏人的铜墙铁壁,叶青也是内心深处,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丝无力感。
若是朝廷能够全力支持该有多好,倾全国之力哪怕是防金攻夏,他都有把握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可如今北地的基础依旧是过于薄弱,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吞下夏国,而且还要防备金人的偷袭,如此一来,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躺在驿所的床上,叶青久久不能入睡,脑海里要么是完颜璟突然进攻济南府,便是担忧着李横镇守的关山,突然间被夏国攻破。
而与此同时,身处京兆府的虞允文,同样是夜不能寐,一个人举着蜡烛,继续研究着挂在卧室里的地图。
兰州前知府之子梁永恪已经找到了,但此人到底对叶青有什么用处,虞允文依然没能够弄明白,李横如今已经亲自前往兰州,打算把人秘密带到关山。
但这一段时间里来,热辣公济、镇夷郡王李安全,却是没有了任何音讯,从而使得虞允文,不由变得忧虑了起来,深怕如今夏国的内患已经被镇压在了萌芽之中。
一旦镇夷郡王李安全跟他们的皇帝李纯佑之间没有了矛盾,那么想要在夏国内讧的浑水中谋得利益,就变得越发困难起来了。
夜色阑珊下的兰州府,李横的马车缓缓驶进了城门,而城门口的守兵,并没有人来拦阻盘查,反而是在车夫递上了一块儿腰牌扫了一眼后,便立刻让马车入城。
风解客栈如今在兰州城已经算得上是一家老字号了,李横跳下马车的第一时间,门口的伙计立刻就热情的跑了过来。
随着进入客栈内,李横第一眼便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那个跟他到现在为止,已经在兰州偷偷见过好几次,如今依然还在大散关任守将的恒峤。
“人在哪里?”李横来到恒峤面前,也不像之前那般客套,何况喝了几次酒后,两人已经是颇为熟悉彼此的脾气秉性了。
“就安置在楼上,有我的人守着。你一个人来的?”恒峤有些惊讶的看着李横问道。
“城里太显眼,都被我留在了城外的客栈内。”李横环顾四周,而后跟着恒峤往客房内走去:“叶大人如今在济南府,估计等他忙完那边的事情,回到京兆府的话,就已经是冬季了。”
“时间可是过的真快,我跟叶大人当初在寿春府见面,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恒峤笑了笑道:“前兰州知府梁乙埋,除了一个公子外,还有一个女儿,但到现在为止,依然是没有下落。有人说当初就已经被人杀了,也有人说,曾在兰州风月场出没过,后来被一个我大宋的商贾赎身带走了,但不管是哪一个,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实。至于如今在咱们手里的梁公子,我已经审问过了,他也不知道他姐姐当年到底去了哪里,如今是死是活。”
“这是兰州附近夏国各路大军的部署位置,明日若是有空闲,不妨转转,说不准于我们以后就有用。”李横从怀里掏出一张油纸包裹的东西递给了恒峤,而后继续说道:“以防夜长梦多,今夜我就先打算把人送出城,明日你我便可以轻松的在兰州随意的转了,到时候就可以把这些都核实一遍。”
“怎么弄来的?”恒峤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看问道。
“自然是虞允文大人给的,据说这是夏国的镇夷郡王给的,应该错不了,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为妙,亲自查探一番才行。”李横跟在恒峤的身后,在恒峤推开客栈门时,适时的停下了话语。
客房内,只见有四个目露精光的汉子,坐在客房的四个角落,而在中间的中央的睡榻前,则是蜷缩着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人,此刻听到推门声后,抬起有些茫然的目光便望了过来。
“恒大人……。”梁永恪急忙起身道。
恒峤笑了下,看着有些疑惑的李横道:“想不到吧,他如今则是光华军中的一个正将。”
“我……当真?”李横吓了一跳,难怪武廉等人在兰州附近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原来……原来竟然跑到了宋廷的大军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