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所,就在总站附近,便于研究。
片刻功夫,朱厚照便领着浩浩荡荡的人到了总站一旁的大工棚。
工棚里,除了有两辆正在装配的巨大的蒸汽火车头之外,一旁,还有一个个隔开的小公房,朱厚照率先到了一处公房。
门一打开,弘治皇帝和刘健都是一头雾水,他们不知朱厚照到底想要展示什么,可当弘治皇帝踱步进去后,却是震惊了。
这里……是一个个的书架,每一个书架上,都是厚厚的图纸,无数的图纸堆积一起,居然占满了整个房间。
弘治皇帝到了一处书架驻足,他随手取出一份图纸,这上头的标注文字,自是和朱厚照的笔迹一模一样,这是一个构件的图纸,用炭笔绘制,上头绘制了构件的形状,还破天荒的,对构件的长宽进行了数字的标注,所采用的计数方法,弘治皇帝有些看不明白,不过却一目了然。
甚至每一处的角度,也有专门的符号,做了标注。
这图纸的下方,歪歪斜斜的密密麻麻的潦草字迹,说明了此构件的用途,锻造的标准,以及许多事项……
而这样的图纸,竟是堆砌满了整整一个屋子。
弘治皇帝一脸震惊。
他从前也得自己批阅的奏疏,数之不尽,可现在不得不承认,和朱厚照这小子相比,竟是小巫见大巫了。
看来,那本该是仙人才能造出来的车,最终出自朱厚照之手,并非是没有缘由啊。
弘治皇帝心里竟是感慨,有一种老子竟不如儿子的感觉。
当然,他并没有看过朱厚照在东宫里存放的各种舆图和作战计划,若是他亲眼看到,便不会认为朱厚照一个成日只知顽皮的太子,为何第一次作战,便能寻觅到鞑靼人的弱点,并且轻而易举,将他们击垮了。
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是注定的,所靠的除了聪明才智之外,就是十二万分的苦功。
见弘治皇帝面对着书架,纹丝不动。
刘健便上前,竟见陛下眼睛有些微红,凝立不语。
刘健下意识的也取出一份图纸来,这是一份关于锻造方面的图纸,上头记录了十几次锻造某种构件,俱都失败的记录。
为了冶炼所需的钢铁,朱厚照带着许多匠人,进行了无数次的尝试,便连火候多少,生铁里添加何物,需要动用多大的鼓风囊,甚至是每一个步骤,都有详细的记录。
而数十次的冶炼失败,却在最终找到了一个方法。
刘健皱着眉,这就是太子殿下,这两三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正在做的事?
刘健对于做工的事,一窍不通。
不过古籍之中,有许多所谓的能工巧匠,这些巧匠,有巧夺天工的技艺。刘健一直将这些,归类为所谓的秘术,或是所谓的传承,或者,又是某种经验,将其都视做是某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可现在,他一切都明白了,所谓的巧夺天工,凭经验,是不够的。
历来的匠人,大多都不识字,凭着所谓的经验,简单的机械,倒是可以制造,可若是没有一种统一的方法,没有反复的去尝试,没有一次次的试验,都不过是笑话而已。
刘健深吸一口气,看了弘治皇帝一眼。
弘治皇帝手里拿着图纸,依旧不语。
刘健便叹口气道:“太子殿下煞费苦心,造出此车,利国利民,老臣……佩服不已,羞愧万分,陛下,此车比之诸葛孔明的木牛流马更是惊世骇俗,臣蒙陛下厚爱,位列中枢,掌握机要,这些年来,协陛下治理天下,一直感慨,当今天下,有数大弊,其中一弊,便是物资的转运传输,以及期间的损耗,而要解决这问题,真是难如登天。而如今,太子殿下,却令老臣这朽木,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方法,以一车,而解决千百年来,巨大的浪费和损耗,只此一件,便足以光耀万世啊。太子殿下的废寝忘食,俱都在这斗室之中,殿下天资聪慧,其用功之深,更令臣钦佩。”
他说着,拜下。
弘治皇帝吁了口气,道:“平身吧。”
刘健起身,却又看向朱厚照,郑重其事的道:“太子殿下,老臣自天顺四年入仕,数十年以来,也称得上是兢兢业业,内心之中,未尝没有沾沾自喜,可今日,见识了太子殿下用功之深,才思敏捷至此,却是叹为观止,实是惭愧,这两三年来,太子殿下总是闭门不出,老臣竟还妄测殿下的居心,更是万死莫恕,万死之罪,还请见谅。”
刘健之所以能成为内阁首辅,自然有他的本事。
他的眼光还是可以的,毕竟治理过天下,深知火车这东西对于整个天下的巨大好处。
除此之外,有错就认,绝不含糊,这也是他异于常人,和其他所谓清流的不同之处。
…………
第四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