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朕信得过徐卿家。”
…………
王鳌直勾勾的看着那簿子,突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几乎要瘫下去。
他看到了刘健等人的目光,统统朝自己看来。
这目光之中,带着同情,带着几分责怪,好似是在说,你看看吧,你看看吧,误国误民哪。
一念及此,王鳌眼里顿时没有了色彩。
这是……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王鳌几乎可以想象,自己走出暖阁之后,会面临什么可怕的情况,天下第一字号大傻瓜?又或者是,勾结了皇帝,谋取了本该属于国库的银两?
我王鳌……一世清名哪。
…………
刘健觉得自己脑子像浆糊一样,内阁首辅大学士,管理着天下的事,可天下的所有事,都是在伸手要银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银子,却飞走了。
更可笑的,竟还是……大家欢欣鼓舞,一道和陛下商议之后,大家美滋滋的答应的。
那请求内帑支付下西洋所需用度,下西洋的收益充入内帑的奏疏,也是大家联名送上去的,这可是昭告天下了的啊。
他闭上眼,听到方继藩嘎嘎的笑声,这声音很刺耳。
李东阳兼任户部尚书,他脑子里,已如算盘一般,飞快的运转起来。
最后他确认了,亏了,亏的血本无归,王鳌误国。
马文升这兵部尚书,这一次,总算是有了底气。
都说兵部花银子,都说兵部浪费钱粮,王公,你缺德不缺德啊,你………你是不是和宫中串通好了,早知道这下西洋,有巨大的收益,便和宫中合谋。噢,你还是帝师,怎么看,都像你把朝中百官,都耍了啊。
王鳌在短暂的失魂落魄之后,决定保持自己的风度,他僵硬着脸,看着无数质疑和幽怨的目光,面无表情的伫立着,没关系的,老夫高风亮节,人所共知,大家绝对不会用最坏的心思来猜测老夫,这件事……这件事……
方继藩这时,已起身:“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啊。”
这一声恭喜,教王鳌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心,如摧枯拉朽一般,又彻底击垮。
王鳌呼的一声,脑袋竟是一沉,一屁股跌坐在地。
“王公,王公……”宦官们慌了。
好端端的,王公直接瘫了。
几个宦官七手八脚上前。
王鳌却是茫然的看着虚空。
好不容易,有人将王鳌搀扶起来。
弘治皇帝道:“叫御医。”
“陛下。”王鳌终于从神游中走出来:“臣……无事,无事。”他精神恍惚,却免礼使自己保持最后的风度。
弘治皇帝皱眉,却还是定了定神,看向了徐经:“朕听说,卿家带着船队,已至黄金洲。”
“正是。”徐经道:“那黄金洲,实乃宝地,陛下,那儿土地极其肥沃,人烟却是稀少,粮食的长势,尤其的喜人,难怪世上这么多高产的作物,竟都源自黄金洲。甚至,这地只勉强开垦一二,撒一把种子,不需精心耕作,便可长出粮来,臣等亲眼看到,佛朗机人在那里,开辟了麦田,不需照料,麦子的收成,竟不在大明中等麦田之下。”
弘治皇帝一听,却是心热起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有一种遗憾,世上,竟真是这样神奇的地方。
徐经继续道:“那黄金洲,沃野数千里,林木茂盛,哪怕是树木,也格外的粗大,臣竟还见过,有某种树木,数十人竟都无法将其抱下,这样的巨木,倘若在大明,便可称只为神木了。”
弘治皇帝听了,更是惊奇无比。
要知道,皇帝要造宫殿,往往需要许多高贵的木材,尤其是为了制造殿柱,就必须要上等的木料,且还需极粗壮才成,一根好的木料,可能需在云贵一带寻觅,而后砍伐,对其进行处理,再由无数人用水陆搬运至京,可数十人都抱不住的神木,他却是闻所未闻,倘若那黄金洲有这么多神木,这物产之丰饶,岂不是远胜中土十倍。
弘治皇帝诧异道:“朕听说,大明占据中土,沃野万里,乃四海之膏腴之地,我大明,乃中央之国,一切都可自给自足,可现在听卿之所言,岂不是那黄金洲,物产要远胜大明。”
中央之国,就是这么的自信,看谁都觉得那是臭屌丝,这是数百上千年来积累下来的自信心,虽然这自信心有点儿膨胀,可说实话,谁要是占了这么好的地,富有程度是周边其他亚文明的百倍以上,都难免会产生唯我独尊的思想。
哪怕是郑和下西洋时,经历了无数的国家,将他们的风土人情,俱都摸了个清楚,可依然,大明还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瞰着西洋沿途的诸国,当初不下西洋,大明可能还不知道西洋的小兄弟们,有多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