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之名是怎么挣来的吗?
啪!
马文升拍案。
声震瓦砾!
张岩几乎脚要迈出门槛。
被这一个响动,吓得差点打了个趔趄。
张岩有些怒了,回眸,狠狠看向马文升,你马部堂还真是要钱粮不要脸了,还真是什么手段都使的出啊,方才装出心绞的样子,现在又是什么花样?
却听马文升厉声喝道:“张岩,你回来。”
直呼其名,一点客气都没有。
什么张侍郎,本部堂敬你,才这样叫,不敬你,你是什么东西。
张岩被这一句话气坏了,可马文升品级比他高,他只好乖乖转身作揖,不卑不亢道:“不知马部堂还有什么吩咐。”
“你好大的胆!”
张岩心里咯噔一下:“马部堂,这是……”
“你一新任侍郎,竟敢在老夫当面,如此张狂,本部堂让你走了吗?”
“……”
马文升振振有词:“滚至本部堂面前。”
“这……”
张岩居然有些慌。
“来啊!”马文升厉声道:“将这门给本部堂守好了,没本部堂吩咐,谁敢迈出这个槛,打死勿论!”
黄豆一般的冷汗,自张岩的额上流出来,他下意识的擦汗。
外头,早有差役得部堂之令,乌压压的人,将这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马……马公……我……”
马文升狰狞看他:“马公我当不起,还有,你是下官,当本部堂面前,你有资格称我吗?”
“马部堂,下官乃奉内阁大学士……”
“陛下来了也无用,你就是状告到了御前,本部堂还是一句话话,户部不给粮,本部堂马文升三字,倒过来写。”
“……”
张岩汗颜,他想了想,决心坐下,慢慢和这突然发疯的马文升讲道理,可屁股刚挨着椅子,马文升厉声道:“本部堂让你坐了吗?”
“……”张岩身子屈着,坐又不是,不坐又不是。
马文升冷笑,将奏疏自案牍上捡起,直接朝张岩面前摔去,一面道:“尔若识字,便自己看看吧。”
啪……
奏疏直砸张岩面门,张岩吃痛,心里也发狠了,马文升,你欺人太甚,竟拿官职来压我,好,你能要到一粒粮……
他一面说,一面打开了奏报,随即……他愣住了。
沉默。
令人尴尬的沉默。
人间渣滓王不仕号……竟回来了。
他沉默着,不发一言。
马文升厉声道:“下西洋乃是国策,此乃陛下与百官所议定,而今,下西洋已经迫在眉睫,兵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户部有什么胆子,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不给钱粮吗?好啊,那就别给,一粒粮,一钱银子,都别给,千秋大罪,是李东阳来担当,还是你张岩这狗东西来背负?”
“我……我……”
“你是下官!”
“是,是……”张岩顿时萎了:“下官觉得,既然……这个……这个……可以商量。”
“商量?”马文升笑了,斜眼看他:“你区区一个侍郎,也配和本部堂商量,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东西……不,我不是东西,下官……下官……诶……这……马部堂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马文升好整以暇,想当年,他宝刀未来的时候,那真是阳光灿烂的好日子,逮着谁就喷谁,两年多来,流年不利,就差一点儿,老手艺就要生疏了,他冷笑:“本部堂就是咄咄逼人了,咋?”
“……”
“本部堂,对你这等不知上下尊卑的东西,还不能咄咄逼人?”
“这……”
“下西洋之事,你一个小小侍郎,也敢作梗?反了你了?”
“没,没有,绝不敢。”张岩突然发现,这马文升简直就是清流官的老祖宗,真是什么大帽子都能扣啊。
“那还在此做什么,滚回去告诉李东阳,本部堂所要的钱粮,少了一粒米,少了一钱银子,这笔账,都得算!坏了军国大事,本部堂先参劾李东阳,再参劾你这不知耻的东西,有能耐,这钱粮,你们就不要给!”
说着,他气定神闲,坐下,呷了口茶。
舒服啊。
有日子没这么舒服了。
我马文升,也有今日……
接着,他起身,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张岩。
慢慢踱步,到了张岩面前,接着伸手,张岩吓了一跳,忙是抬手护住自己的脸,一面道:“诶呀,马公,可不能打人啊。”
等他缓过劲来,却发现马文升居然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奏报,气定神闲道:“本部堂拣东西,你个白痴。”
“……”
马文升将这奏报捡起之后,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上头的灰尘,气定神闲,如宝贝疙瘩一般塞进自己的袖里,淡淡然的背着手,便朝着门外头走去,一面吩咐:“备轿,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