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前,只扫了他们一眼,率先登船升座。
“修撰,舵舱预备完毕。”
“修撰,铁锚已升。”
“修撰,风帆已升。”
“修撰,水舱预备完毕。”
“修撰,兵库点验完毕。”
“修撰,粮库点验完毕。”
“修撰,全员点验,二百九十四人俱到。”
唐寅如往常一般,自签筒举出了签令,啪的落在了甲板:“出航!”
…………………………
一艘快马,已带着消息,火速至京。
京师里,人们还沉浸在那巨鱼的浩大之中。
弘治皇帝有旨,将此巨鱼的骨骼进行还原,陈列于景山。
人们对于大海,渐渐地有了新的认知。
海里有鱼,好吃。
海里有风浪,好怕怕。
海里还有巨鲸,好怕怕怕怕。
兵部尚书马文升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关于大海的讨论,不可避免的,就蔓延到了浪费公帑上头去了。
当初建海船,是兵部求爷爷告奶奶的要钱的。
这无数的钱粮,征发的无数民夫,都是你兵部花出去的。
兵部的蓬莱水寨,没有任何战斗力,堪称耻辱。
可现在……银子是花了,粮食也没了,船也都在造,人员也都在操练,那么……航路呢?
兵部派出的探路船队,已是覆灭,现在咋办?
马文升觉得自己急白了头发。
因为到了年中,他又该去讨钱了,没有钱,操练的人员没法继续操练啊,造了一半的船,难道还能丢了。
可此时,钱粮却没有这么好讨了,马文升吃了闭门羹。
他请户部的主事至部堂中来,先是好言相劝,下西洋,乃是国策嘛,对不对,无论兵部、户部,都是朝廷的部堂,不分彼此,可是户部的钱粮,何时出库,给个准数吧,耽搁十天半日,也成,可这日子,得定下。下头这么多船坞,还有造作局,以及人员,都在等呢。
来的户部官员,乃户部右侍郎张岩。
张岩是新官,这一次被李东阳打发来,是有用意的,新官嘛,脸皮还不够厚,先磨磨皮,熟悉一下户部的业务。
张岩从前是翰林院的清流官,而今得了一个实务官,不过其实李东阳是想错了,翰林院里出来的,是不必磨皮的。
他只笑吟吟的喝茶,马文升说啥,他都点头,接着发自肺腑的样子:“马部堂说的不错,说的好啊。”
“是的,是这个理。”
“是是是,下官也知道兵部的苦处。”
可马文升道:“银子呢,许多操练的人员,已扣了三月的饷了,没饷,要出事的啊。”
张岩脸就拉下来了,抱着茶盏:“这个……嗯,这个从长计议。”
马文升想发火,可又不敢发火,尴尬的笑了:“当初,户部可是在朝廷那儿,打了包票的。”
“是,是,马部堂说的,下官都知道,这没错。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还说没有?”马文升又想发火,还是忍住:“我可知道,江西清吏司的一百五十万担粮可都已经入库了,还有山东的矿银、桑捐共计十三万六千两百一十四两七厘五分银,也都入了库,你别以为老夫不知……”
张岩懵逼,自己还不知入库的具体数目呢,马文升竟全知道。
“这些钱粮,有其他的大事。”
“有什么大事?”马文升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张岩被逼到了墙角,突然恢复了他清流的本性,突然拍案而起:“马部堂,你是朝廷重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吧,现在兵部航路还没弄清楚,你还想打着西洋的名义挪动钱粮,世上有这样的理吗?”
马文升想发火,偏偏他发不出,便梗着脖子,青筋暴出,最后无奈的道:“有话好说吗?”
“还说什么?开门见山的说,马部堂比下官官高,这朝廷的规矩,那我也就明言了,兵部这些年,浪费了多少的公帑,马部堂算过了吗?事到如今,户部的难处,马部堂又知道吗?想要钱粮……好啊,来算账,先算一算,你们兵部平白糟践了多少银子。”
“我……”
“哼!”张岩凛然正色:“有些话,本不该说,户部,是一粒米,一两银子,也决计不再拨出的,马部堂若是不服气,去御前状告便是,户部上下,谁敢拨出一粒米,我张岩两个字,倒过来写。”
“诶……别这样……”马文升居然发现,自己面对着户部侍郎,一点底气都没了,满脸惭愧,他脸上阴晴不定,勉强露出笑容,没底气啊,何况,人家摆明着代表李东阳来的,李东阳乃内阁大学士,这是他的态度。
马文升哭丧着脸:“就不能商量,商量;共体时艰。”
“没得商量!”
却在此时,外头有匆匆脚步声:“部堂,宁波府有奏!”